廣南是一座新興的海濱城市,挨着南部海岸線,年輕有朝氣。
王朋就讀得廈新大學就坐落其中,比一流大學差一截,比二流大學強一點。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王朋很知足。
而之所以選擇在這裏讀書,大學的名字佔了一部分比例。你們想想,人家問你,你哪個大學的?你回一句,我嚇大的。多有範兒!
當然更重要的是這裏離家很遠很遠,幾千裏那麼遠,還一個天南一個地北。這樣他就可以遠離一些亂七八糟的瑣事,自由地呼吸新鮮空氣……想想就美。
只不過今天發生了一點小小的意外,讓他有點美不起來……甚至有點沮喪,一個勁兒地感嘆好人難做。
天漸漸暗下來,他瞅準時機,捂着有些發青的左眼眶,悄悄摸摸回學校,一頭扎進男寢四棟,顛兒顛兒的跑上五樓,麻利的推開502的門,閃身進去。
“呀呔!你這個喫獨食的禽獸還敢回來,速速過來受死!”
三個室友大概又忘了吃藥,發起了神經。一個掄起板凳,一個舉着拖把,一個倒拎笤帚,跟羣二傻子似的,在那拗造型。
王朋翻個白眼兒,“沒空搭理你們,該幹嘛幹嘛去。”
“你眼睛怎麼回事?”
“難道有人搶在了我們前面?”
“這是哪個天使大大仗義出手爲民除害?”
三人一人一句,盡情地挖苦他們的公敵。
王朋指指被人一拳打青的左眼眶,“這就是做好事的下場!所以我衷心的警告你們,以後千萬別做好事,不幸遇到了一定要躲着走,不然肯定沒有好下場。”
想想在樓梯間的遭遇,他一片好心好意卻換來迎面一拳,王朋就心如刀絞,多好的一筆生意,就這麼沒了!
“你能做好事?”
“咱能不開玩笑嗎?”
“假如有事沒事就給美女獻殷勤,比如請校花喫飯什麼的,也算做好事的話,我就信了。”
怎奈三個室友誰也不信他。
“靠,鄙視你們!”王朋豎箇中指,坐去自己鋪上,拉過擺在牀頭的包,從最裏面翻出一包銀針。
他取出一根,消毒之後,對着鏡子在眼角四周紮了起來,當然不是胡亂扎,每針下去都有相應的穴位,那塊烏青肉眼可見的消失。
看着淤青消失,王朋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不是心裏還有氣,而是有什麼很重要的事情被他選擇性忘記了,現在一時半刻又想不起來——記得很重要的,是什麼來着?
看着他施完針,三個室友卻已目瞪口呆,齊聲道,“沒想到你小子還有這一手,我們要拜師學藝!太高超的也不用學,只要一針紮下去,能讓美麗的學姐學妹愛上我們就行。”
“滾蛋!我自己都不會。”王朋實在懶得說這幾個憨貨。
都認識兩年了,他們還是這樣沒出息。帶黑框眼鏡的叫周發白,高度近視,按他的說法,這是用功學習獲得的獎章,但大家一致認爲真實的情況肯定是熬夜看小片造成的。
長的有些黑,比別人胖一圈的叫張輝宏,來自某個曾經的武術之鄉,自稱可以一個打十多個。但大家都覺得除了在做夢或者吹牛的時候,他這項技能從來沒展露過。
最後那個長的很正常,表情卻很猥瑣的二貨叫丁大民。除了有事沒事就蹲路邊偷看過往美女,似乎就沒有別的愛好,就連名字都像是家裏長輩看多了影視劇後的產物。
當然,另外兩個的名字也不見得有多麼高明。一個顯然出自賭術世家,另一個則明顯是喝大了隨便喊出來的。和他們在一起,一向處於食物鏈底層的王朋,居然有了一丟丟的優越感,所以對這三個貨是又愛又恨。
等他把銀針收起來,那三個傢伙齊刷刷地搬着凳子過來,圍坐在他身邊,一個個眼睛睜得老大,彷彿要用眼神殺死他一樣,給王朋噁心的夠嗆,“你們說的那種技能,是個人就不會,盯着我也沒用。”
三個人一起搖搖頭,表示不是爲這個來的,他們又不是真傻,有沒有這種技能還能不清楚?
“那你們想幹嘛?”王朋問。
周發白問,“老實交代,你什麼時候跟安安勾搭在一起的?”
“哪個安安?”王朋不清楚他說的是誰,姓安的自己認識可不止一個。
“少裝蒜!”丁大民一臉兇殘,“咱們學校就一個安安!”
“哦,想起來了,他姐姐的綽號是山山。”王朋知道他們說的是誰了。
金融系的雙生姐妹花,大的叫安拾叄,小的叫安拾肆,人長得很漂亮,一直有校花的稱譽,就是起名字的時候明顯被父母給坑了,但女孩很聰明,對外一個自稱“山山”一個自稱“安安”。
“怎麼能沒關係?!”張輝宏差點跳起來,“你小子偷偷勾搭上了校花,我們卻都還是單身狗,這要傳出去,我們還活不活了?”
“管你們死不死。”王朋超級鄙視,“有本事現在就去。”
“揍他!”三個室友一起擼胳膊挽袖子,打算讓這個獨霸好處的傢伙明白一下什麼叫室友情深。
王朋冷冷看着他們,指指一邊的包,“我可是有針的。”
“臭不要臉,還用武器。”三人一起停下捋袖子的動作,改變策略,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聲淚俱下,就差抱大腿了。“大哥,看在我們相識多年,感情還不錯的份上,今晚就帶上我們吧!”
我們之間有感情?
王朋認真想了想,覺得這純粹是造謠,不過謠言止於智者,他不想去追究。只是問。“什麼晚上?什麼就帶上你們?麻煩能不能說清楚點?”
“你沒遇到安安?”周發白問。
王朋拿眼斜他,“我剛回來。”
想起他受傷的眼眶,丁大民倒點了點頭,“肯定是你偷溜回來的時候和安安錯過了,你現在趕緊給她打個電話,說你晚上一準到。”
“什麼就一準兒到?幹什麼去?”在事情沒搞清之前,王朋不想付之行動。
“安安說她表姐今晚過生日,她們要開生日派對,邀請你一起參加。你快打電話說你會去,問清地址,我們一起趕過去。”張輝宏聰明地遞上了自己的手機,藉機套取美女號碼的心思不要太明顯。
“不打!不去!今晚我就在宿舍裏呆着了,哪兒也不去。”王朋纔不想湊這種熱鬧,尤其是今天,聽到生日兩個字就煩……今天是什麼好日子麼?怎麼這麼多女人過生日?
“你傻不傻呀?安安表姐過生日,別說山山會到,其他美女也少不了啊!這麼千載難逢的盛會,你居然要躲在宿舍裏睡覺!”周發白痛心疾首,都想把他綁去了。
“那有什麼?我不稀罕。”王朋是真的不稀罕。
“你不稀罕我們稀罕哪!”丁大民抱住了他的腿,“兄弟,你就偉大一次,普照我們大夥吧!”
“是啊!一個屋裏睡了這麼多年,這點情誼總是要有的吧!”張輝宏旁邊幫腔。
這幫沒出息的!
王朋打算捉弄他們一下,“剛剛我一進屋,是誰要打我來着?”
“誰啊?這麼大膽,敢打我們王哥,簡直不想活了。”
“就是,肯定活膩歪了,有咱們三大金剛在,誰能動王哥一根汗毛?”
“說的沒錯!讓那膽大包天的貨站出來,看我們不捶死他!”
三個人一個比一個能演,個個義義憤填膺,要打抱不平的樣子。
“你們繼續,等誰拿到奧斯卡小金人再來跟我說話。”王朋順手從桌上抽出一本書,“別急,慢慢來,我先看會書。”
“大哥,別看書了,再看下去時間就來不及了,美女可是隻管遲到從不等人啊!”三個人一起抱着王朋的大腿哭喊,“你就幫我們一次吧,不然我們就跪死在這裏,讓你內疚一輩子。”
滾蛋!你們掛了我高興都來不及,內疚個屁!
王朋看不慣他們的賤樣子,正要一人賞他們一腳把人踹走,手機突然激動地響起來,看一眼來電號碼,他心情更不好了,“你們趕緊滾開,別等我揍你們。”
“我們懂,我們不吵你,你先接電話。”三個傢伙以爲是大美女安安打來的,一直眼巴巴的瞅着那隻響個不停的手機,心裏幽怨到不行,這要是換了我們,那還不是秒接電話,怎麼可能讓美女等這麼久?天哪,你開開眼,劈死這個不識好歹的貨吧!
手機一直在響,已經兩遍了,王朋卻還在猶豫,猶豫該不該直接關機,別讓它再響了。
就在他猶豫不定,室友也焦急萬分地時候,腦中突地閃過一道靈光,猛地想起來什麼,一把抄起手機,在幾個室友期待地目光下,突然問出一句話,“我剛剛是不是用銀zhen ci穴推宮過血?”
啊?
呃!
你說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