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避嫌的人走了。
陳月踢掉鞋子，蜷縮在沙發上面，腦袋壓着抱枕，直順的黑髮鋪散在上面，白色的手機壓着一縷髮絲，幾乎貼面而放，她不時要看上一眼。
本來還在東拉西扯，套問她和宮文淵相處情況的商蓉，卻發現她注意力根本不在這些事情上，忍不住很好奇，“陳月姐，你是在等電話嗎？”
“是啊。”陳月聲音軟糯，情緒略低，“應該早就打來了，偏偏現在還沒有。”
很少見她這副模樣，商蓉頓時警覺起來，“這個電話很重要？”
“倒也說不上，就是算定的事情沒有發生，心裏空落落的。”陳月又看一眼手機，“你說那邊會不會是發生了什麼意外？”
“現在社會治安雖說沒有‘夜不閉戶’那麼誇張，但出現意外的概率還是太低了。所以他心裏要是有你，電話早該打來了……現在通訊那麼發達，打個電話而已，能有多難？”不管哥哥潛在的對手是哪個，商蓉一貫的主張都一樣，先抹黑了再說。
“他心裏肯定沒我，但一定會裝着手機，畢竟那麼貪財吝嗇的一個人。”奈何陳月的心思完全不在她的挑撥離間上，“小蓉，你說半夜三更，荒郊野外，一個男人想搭順風車，有沒有難度？”
“不是有沒有難度，而是根本沒可能吧。”商蓉認真回答了這個問題，“反正我覺得，像我們女孩子，不可能讓一個陌生男人上車，太危險了。假如車上坐的都是男人……那就更沒可能了。”
我怎麼沒想到呢？
陳月皺皺小鼻子，有些不好意思，但一想到某人站在路邊哭天不應叫地不靈，跳腳大罵地樣子，她又忍不住想笑，哪怕那個被罵的對象多半是她，“那你說他會不會被人劫財劫……呃，劫色不太可能，他根本沒有，換了我還差不多。”
如果是你站路邊，只要勾勾手指頭，就會……發生連環車禍吧！
商蓉覺着她情緒大大不對，不想她再沉浸在裏面，那樣對哥哥很不利。她也是女孩子，所以她很清楚，女孩對於一個男孩的感覺，就怕多想，想多了，沒事也能想出點事來。因爲每多想一次，他在心裏佔據的面積就多拓展一分。
清楚這些，她自然要搞搞破壞，不然這次過來意義何在？“說起搭車，今天我開車來的時候，還真的順路捎了一個很有趣的人。”
“哦？有趣的人。”陳月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過來，“你不是說不會讓陌生人搭車麼？”
“當時車上還有一個朋友，他們是認識的，關係還挺不錯的，我才允許他上車的。”商蓉趕忙解釋前後矛盾的說辭，和這個未來嫂子聊天得加倍注意，一有邏輯不對，就能被她抓到破綻，很容易功虧一簣。
“說說他如何有趣。”
她運氣不錯，陳月興趣還在，自然會再接再厲，“起初也沒什麼，就覺得他說話風趣，和我朋友鬥起嘴來，簡直要笑死人。如果不是從他眼睛裏看不到一點那方面的意思，我都要以爲他是我朋友的冤家小＂qing ren＂了。”
說到這裏，見陳月還在認真聽着，就繼續說，“等到了夜市我才知道，他不光跟我朋友那樣，是跟誰都能迅速聊到一起去，不管男女老幼，都能很快熱絡起來。這還不算什麼，找那些攤販聊天的時候才叫厲害。你也知道，那些長期做生意的小商人，各有各的精明，看人也有一套，不然早就被淘汰掉了。可就是這樣，也禁不住那傢伙的三言兩語。往往幾句話下來，經營狀況，每件商品的大概利潤，甚至是進貨價都能給他套個**不離十，最最關鍵的是，那些攤販非但不自知，還覺得他老實可交。”
“我是長相比較佔便宜啦，本事不如他的，尤其是臉皮。”商蓉回想起某人做的事情，也忍不住好笑，“你是沒看到他裝傻充愣，一本正經地跟一個女攤販討論胸衣是前扣好還是背扣好的樣子，簡直無恥到了極點。”
貌似……這不值得誇獎吧？
陳月眼睛眨眨，“他這又是在套什麼信息？”
“我覺得他是出於一片好心。”商蓉板起臉孔，一本正經，“那個有些豪放的老闆娘什麼都沒戴。”
“咳咳……”讓這話給嗆了一下，陳月緩了緩，才擡手捏起兩指比了比，“那這個有趣的男人有沒有在你的小芳心裏，留下這麼一丟丟的印記？”
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商蓉想了一會兒才說，“沒有，他太可怕了，我怕拿他沒轍，就有意識地把這些全忽略了。”
陳月笑了，“怎麼又變成可怕了？”
“其實還發生了一些事。”商蓉解釋給她聽，“逛的累了，我們去擼串，我朋友爲了爲難他，故意提了一大堆要求，這個要幾成熟，那個要烤成什麼樣，林林總總幾十條，估計她本人都記不清楚，說過就算，反正她也沒想喫到，就想看他怎麼跟老闆說，因爲那時候老闆忙的不可開交，聽到有人提這麼多亂七八糟的要求，不拿釺子扎人就算不錯了。但我朋友沒想到的是，那傢伙會親自動手弄那些串串，也就沒看成熱鬧。”
聽到這裏，陳月“哦”了一聲，“他把那些要求全在串上呈現出來了？”
“嗯。”商蓉點點頭，“分毫不差，估計我朋友都沒吃出來。”
“只能說記憶力很好而已，還有別的嗎？”陳月似乎越來越感興趣了。
“沒了。”商蓉搖搖頭，“但我可以跟你說說他給我的感覺……他看着人畜無害，天生容易親近，讓人很難對他產生戒備心理，或許當他在你身後磨刀霍霍的時候，你可能還以爲他想給你做點好喫的。我想那東西一定會很好喫，因爲他總能快速而又清晰地掌握住你心裏想要的東西，庖丁解牛，對口入味兒。”
陳月眼睛一亮，“如此說來，倒是一個好對手的人選。”
“可惜他沒有我們這樣的身份背景。”商蓉嘆道。
“有本事的人，總能走到你我面前來的。”陳月倒是有些期待，“我們都還年輕，要走的路太長，說不定哪天就……”
噹噹噹當~
她話剛說到這裏，一直沒有動靜的手機突然響了出來，注意力沒在上面，離耳朵又太近，加上鈴聲還這麼魔性，嚇得她一激靈，差點滾沙發下面去。
氣呼呼接通，還沒等她說話，那邊已經在吼，“臭婆娘，明天不把手機還回來，我要你好看！”
“我已經很好看了，不用你……幫忙！”
陳月一句話還沒說完，那邊已經掛斷了，氣的她把手機摔到抱枕上，在掉下沙發前抄起來又摔，摔完又抄，抄完又摔……反覆十幾次後，抓着手機轉頭問，“他剛剛怎麼稱呼我的？”
似乎是個很新鮮的稱謂……
我不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