啤酒
花生滷肉小菜。
共飲的人不需要太多，一個就夠了。
寬敞的房間，兩個男人很沒形象地坐在地上，身邊除了空了的酒罐，還有一沓沓的文件資料。
一手攥着酒罐，不時喝上一口；一手翻着文件，目光大多停留在上面。然後嘴裏不停說着什麼，交流着經驗心得，談一些主張看法，預設各種情形下的應對策略，偶爾也會拌兩句嘴。
嘰嘰咯咯，嘰嘰咯咯。
喝酒不像喝酒，談工作不像談工作，但兩人樂在其中。
丟出一個空罐，王朋伸手又拿瓶新的，“你和清風的季長霖聊的怎麼樣？”
“季長霖是個很務實的人，跟他談合作，咱們手裏的籌碼份量不太夠。”顧辰敲敲身邊那厚厚一疊文件，“僅憑這些，怕是無法從他們嘴裏分一塊肉喫。可替代產品太多，咱們又算不上佼佼者。”
灌一口酒下肚，王朋在身邊那堆文件裏翻了一下，最後拿出一份遞給他，“再加這個呢？”
顧辰看了一眼，並沒有如何驚訝的樣子，似乎早就知道他要走這一步，“吸引力足夠了，但這可是你的心血，現在拿出來是不是稍微早了些？在季長霖那兒，肯定賣不出好價錢。”
“任何好的東西，都要有足夠的成績支撐，才更有說服力，只有讓所有的質疑閉了嘴，之後才能談利潤。這次機會就不錯，咱們得抓住了，一爲檢驗它的效果，再就是順便賺點兒啓動資金。沒有幾個小目標墊底，咱們的許多想法都只能稱之爲夢想。而且……”王朋把那份文件放下來摁了摁，“我相信你能在保護它安全的同時，換取最大的利潤。”
“當然。”顧辰笑着舉瓶，輕輕搖晃，“在我的計劃裏，它本就至關重要，所以在跟清風的初次接觸中，我提也沒提。”
王朋皺了皺眉頭，“你怕有人搗亂？”
“是一定有人搗亂。”顧辰把那份文件拿過來，混塞到其他文件當中，用手拍了拍，“boss，我希望就這樣去談，而且主要合作項目是什麼，在公司裏除你我之外最好不要有第三個人知道了。至於在清風那邊，我會盡可能多的放一些煙霧彈，掩蓋我們真實的意圖，爭取不被第三隻眼睛探知。”
王朋看着他，“公司那些骨幹都是你一手培養出來的，應該不至於給你丟臉吧？”
“我相信他們每一個人，現在依然相信。”顧辰灌了一大口酒，接着道，“但我也相信在巨大的利益誘惑面前，沒有幾個人會不爲之動搖。人性貪婪，逐利而往，這一點，我相信永遠不會改變。”
王朋默默喝酒，並不評價，一路摸爬滾打到今天，他見到的人性並不比顧辰少，只是選擇性不去提而已……活着已經很累，何必再給自己找不痛快？
“不用想那麼多，月華都有人被買通，何況我們了。”顧辰看他情緒轉低，安慰一句。至於有沒有提醒的意思，就看他怎麼理解了。
王朋翻翻白眼，“陳月不比你聰明？”
“呦呵，這就護上了。”顧辰撇嘴表示不屑，“先前爲二百塊錢把人家說的跟什麼似的是誰呀？”
“切，人家坑你又不是靠腦子。”顧辰斜着眼睛看他，眼神裏滿滿都是調侃，“人家靠的是出類拔萃的顏值，誰讓咱家boss一見美女就犯暈呢。”
“扯淡！”王朋想辯解兩句，嘴巴張了張，卻發現沒啥好例子可舉，說出來的話就變成了，“別歪樓，說正事兒，別人在暗地裏動多少手腳我不管，就想知道你有沒有對策。”
“那就要回到最初的問題了。”顧辰看着他，很認真很專注地問，“我們這次是不是要跟萬乘打次對臺？”
打或不打，應對方法，所用手段，當然是不一樣的。
而這次萬乘氣勢洶洶，阻截他們的意思很明顯，雖然暫時還未露出獠牙，但只是早晚的事而已。
若單純只是商業上的爭搶、傾軋，自然沒什麼好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實在不行，力量懸殊，退一步也沒什麼。
但那邊的主事人這次明顯夾雜了私人情緒，爲女人也好，爲面子也罷，總之目的不再單純。這樣顧辰就得問問清楚了，他這邊的老大是不是也有着同樣的念頭，要在情場之外的地方較一次勁。
對他來說，這很重要。
王朋沒說打也沒說不打，只是反問他，“有什麼好處沒？”
顧辰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忍不住笑了，“還真怕你衝冠一怒爲紅顏，腦袋一熱就跟那貨槓上了。”
“我又沒病。”王朋撇撇嘴，丟一顆花生在他身上，“我們辛苦做買賣爲了什麼？當然是大把大把賺錢。一切和這個目的背道而馳的動機和想法，都和咱們沒啥關係。個人好惡，鬥氣爭勝，閒的沒事在酒桌上玩玩可以，拿到正經事上來說鬧，純粹sha bi。總之一句話，能互利共贏的時候，就別搞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事兒。”
顧辰拈起那顆花生丟嘴裏去，一邊嚼一邊問，“如果有人硬要擋咱們的財路呢？”
王朋想了想，“刨個坑，埋了吧。”
擋人財路，不死何爲？
“我就當這是boss的指示了。”顧辰拿起酒罐，咕咚咕咚一通灌，鬆手的時候，酒罐已經空了。
王朋陪着他幹了一瓶，才說，“什麼指示不指示，反正這次你也用不上。”
“早晚的事。”顧辰爬起來想去廁所，也不知是坐的太久腿麻了，還是喝多了，走起路來搖搖晃晃，扶着東西纔到廁所那邊，“我堅信，將來我們要埋的，以及要埋我們的，會一樣多。”
那就只能比誰挖坑技術更好了……
王朋默默喝酒，總有一種好日子就要到頭的感覺。
等顧辰出來，兩人沒有再扯，各回房間睡了。明天都有事做，自律節制這一點，他們兩個都不缺。
太陽出來了。
今天又是一個好天氣。
兩人精神抖擻的出門，一個往東，一個往西，去忙各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