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忽午夜，打烊收攤。
貨物賣掉差不多一半，營業額小几萬，哪怕已累到不行，嗓子也有些沙啞，但安拾叄的精神依然很好，眉花眼笑。
哼着小曲兒，麻利地收拾好剩下的貨物，後面自然有苦力幫忙搬回車上，她轉身去叫已經在攤子後面睡着的表姐，“懶豬，快醒醒！可以回家睡覺嘍！”
馬詠貞趴在後面小桌上睡的正香，什麼也聽不見，最後還是安拾叄踢掉她的小板凳，一屁股摔地上才醒來。睡眼惺忪，一臉懵逼，惹得大家哈哈直笑。
蘇曉茹比她要好的多，一直幫忙賣衣服來着，臉上掛笑，能說會道，銷售成績很不錯。
她幫忙賣的每一件衣服，王朋都記在心裏，按和安拾叄說好的佣金比例，覈算出一個大概數目，只多不少，支付給她。
蘇曉茹本來怎麼都不肯要，是王朋態度堅決，實在推脫不過，才勉強收下。
只是收下這筆並不算低的佣金後，她的心情反而變得不是很好，彷彿有什麼事情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只是小心藏好了這份心思，不想被人看出來。
等王朋把賣剩下的貨物搬回車上，馬詠貞差不多也清醒了，拉着安拾叄嘰嘰咕咕說個不停，什麼女孩子要注意距離、注意安全、注意形象啦，又什麼要有判斷力、離壞人遠一點啦，等等等等，吧啦吧啦一通說。
但安拾叄滿心都是有關營業額的加減運算，哪有心思聽這些，嗯啊哦的隨意應付，逼的緊了就連聲說“知道了知道了”“放心放心”，最後更是不耐煩地把表姐硬推進出租車，“我都這麼大人了，什麼事不知道？您就安心回去睡大覺吧！……囉裏囉嗦容易老！”
“你這丫頭！”馬詠貞頭從車窗伸出來指責她，“好心當成驢肝肺！”
安拾叄扮個鬼臉，朝出租司機一擺手，“師傅，開車！”
車子發動。
馬詠貞恨恨地衝她揮揮拳頭，“死丫頭，以後有你哭的時候！”
“嚶嚶嚶~”安拾叄做出痛哭流涕地樣子，隨即展顏一笑，“是這樣嘛？”
“氣死我了！”馬詠貞縮回車裏，不停捶着座椅。
出租車司機回頭看了一眼，想了想，什麼也沒說，繼續開車。
等車子開過兩個路口後，馬詠貞突然“啊”地一聲叫，把同車兩個嚇得一哆嗦。
出租車司機瞬間做了決定，把她拉進黑名單，以後再遇到她，直接拒載。
蘇曉茹則拍着胸脯問，“你又怎麼了？”
“不行，我得回去！”馬詠貞一臉焦急，“都這麼晚了，學校早就關門了，他們兩個回不去……肯定要出問題的！司機，調頭！”
“不用管她，繼續開。”蘇曉茹趕緊補了一句。
司機師傅選擇聽她的，一點掉頭回去的意思都沒有。
“蘇曉茹！”馬詠貞生氣了，“我表妹不是你，她對那種人沒有興趣！”
“那你在着急什麼？”蘇曉茹翻個白眼，“還有，你又不是你表妹，怎麼知道人家心裏怎麼想的？”
“我管她怎麼想的，我是她表姐，就得看着她！”馬詠貞理直氣壯。
“你就是她親媽，這種事兒也管不了。”蘇曉茹的反駁同樣有力，“何況你表妹比你聰明多了，根本用不着你操心。”
“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爲零！”關於這點，馬詠貞最有發言權。
“人家要真在戀愛，就更不用你多管閒事。”蘇曉茹嗤之以鼻。
“就算是閒事，我也要管！司機，調頭！”馬詠貞火更大，也更着急了。
“你確定他們還在原來的地方？”蘇曉茹突然不攔着了，還特意點了一下。
“你被拉黑了。”蘇曉茹說完這句，有氣無力地靠在了座椅上。
車子最後還是開了回去。
當然，那滿載而歸的兩人肯定不在原地了。
馬詠貞借了蘇曉茹的手機打過去，同樣是關機，再撥安拾肆的號碼，彷彿和姐姐心有靈犀一樣，同樣是關機。
之後出租車像沒頭蒼蠅一樣到處亂躥，出租車司機反而不說什麼了，她們讓開到哪裏就開去哪裏，反正計價器一直開着。
這邊還在亂躥的時候，王朋把車停在了距學校很近的賓館門口，朝外一努嘴，“學校你是回不去了，在這兒湊合一宿吧。”
安拾叄探頭往外看了看，“深更半夜，把漂亮女孩子帶賓館來，你想幹嘛？”
問之前，你確定不知道答案？
王朋回頭看她，“就開一個房間，你猜？”
“人家猜不着。”安拾叄咬咬下脣，一副怯羞羞地模樣，“你不會想着對人家做什麼不好的事吧？不要好不好？人家會怕呢~”
我冷……
王朋打個哆嗦，朝外一指，開始攆人，“趕緊下車，趕緊睡覺，明天還有……”
不等他把話說完，安拾叄就換了模樣，“原來你都這樣急不可耐了，那還去什麼賓館呀，費錢又費時，快把車子開去沒人的地方，我們就可以……那個……嗯嗯了。”
說到後面，她一臉嬌羞。
“……”
王朋自然知道那是假裝的，不然以她的臉皮，除非拿火烤，不然怎麼都不可能透出羞紅來，於是也就不跟她廢話，直接下車，轉去另一邊開門，拉人下車的意思不要太明顯。
安拾叄也不怕，身體微微向前傾，小手指往上一勾，指向勒在胸口的安全帶——有本事自己解！
怕燙手，王朋決定還是秉持“君子動口不動手”這一老傳統，“大小姐，現在不是鬧的時候，忙活一晚上，你就不累麼？就不想舒服地洗個熱水澡，趴牀上好好休息麼？”
“想的不得了。”安拾叄肯定地點點頭，“但我不要一個人住賓館，沒有安全感，別說休息，恐怕睡都睡不着。”
多一個人更不安全吧？
王朋一拍額頭，“那你剛剛怎麼不跟你表姐回去？”
“跟她走？聽她嘮叨我一夜？我又不傻。”安拾叄撅撅小嘴，又道，“她那個朋友我也不喜歡，假模假式的，和她們在一起，我寧可一個人住旅館。”
那就快去啊！
王朋趕緊往旁邊一指，“旅館在那邊。”
安拾叄不挪窩，可憐巴巴地看過去，“除非你和我一起去，不然我寧可待在車上。”
她知道他絕對不肯，所以才堅持。
果然，王朋搖頭拒絕，“咱倆一起賣賣東西而已，緋聞已經滿天飛了，再一起住賓館……我憑什麼白白擔這個污名啊！”
“原來你只是不想白擔污名啊。”安拾叄眼睛眨眨，“那等進了賓館，你就多多努力啊，萬一得手了呢，不就不用白擔了。”
我的字典裏沒有萬一！
王朋看着她不說話，用眼神詢問：你到底下不下來？！
安拾叄小鼻子皺皺，表情變得正經起來，“知道你在外面租了房子，拉我過去休息，我保證不打擾你。”
“絕對不行！”王朋拒絕的很乾脆。
“爲什麼？”安拾叄不解。
我沒安全感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