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常一樣，忙忙碌碌中，轉眼到了中午。最後和研發部的同事開完小會，陳月的肚子已經癟了。
精神、幹練、凜傲、銳利無匹的鋒芒……等等需要在人前展露出來的氣質，在最後一個同事離開小會議室後消散一空。
不知疲倦的假象散去，她像泄了氣的皮球，沒了骨頭似地軟癱在桌上，小巧挺翹的鼻子呵着氣，粉粉的嘴巴小聲哼哼着——假如手裏有食物的話，一定會忍不住投餵給她的。
頂着天才少女的光環，十八歲接手月華的事務後，她的每一天都是這樣過來的，早已習慣。即便身後沒了山一樣的期望，她也停不下來了，慣性會推着她一直走下去，直到某一天某一刻，她倒下去……
人前顯貴，人後苦累。
光環耀眼，努力不顯。
於她，這大概是最真實的寫照了。
衆人眼中，她是天資聰慧，一騎絕塵的天之驕女。卻很少去想，她的每一份成功，都少不了被汗水浸潤的努力。
她生來什麼都有，又哪裏需要辛苦努力？
所以許多人現在更願意相信另一句：努力了不一定成功，一個好爹勝所有。
於是，空氣中充斥着太多怨天尤人。
幸好，這些跟她沒關係。
幸好，她累了還有的喫。
辛眉端了餐盤進來，放在會議室角落裏的小桌上，從下面抽出兩隻小矮凳，“多等了一會兒，飯都要涼掉了，快來喫吧。”
“來了~~”陳月有氣無力地哼哼一聲，兩臂用力，撐起身體，輕輕搖了搖頭，才起身往這邊走來。
一屁股坐矮凳上，抄起筷子先來了一塊肉，丟嘴裏咀嚼，“好香啊！牛師傅的手藝還是這麼好！”
連喫五六塊，陳月纔去找別的東西喫，一圈找下來，卻沒有找到想要的，“辛眉，牛師傅特製的辣椒油呢？昨天說好幫我做的，怎麼沒有？”
還要不要注意飲食了？
辛眉額紋擰了擰，“喫太多辛辣的食物對皮膚不好，我沒拿。”
“怎麼可以不拿？全靠那個開胃提神了。”陳月放下筷子，摸摸臉蛋，“是沒以前光滑水嫩了，但不是都找到婆家了嘛，差一點也沒關係的吧？”
您真想的開！
辛眉額頭青筋直跳，“您還沒過門呢。”
“他還敢退貨？！”陳月突然來了精神，嗓音不自覺提了上去，嚇了辛眉一跳，不過隨即又降了下來，“現在還真說不準……就聽你的，辣椒先不吃了。”
還不如喫呢……
辛眉怪自己多嘴，差點沒往自己臉上呼兩巴掌。
沒了日思夜想的辣椒油，陳月喫東西的速度慢下來，都怪那幾塊肉了，難消化還佔地方，“辛眉，他那邊也像我過得這樣無趣嗎？”
辛眉想了想，“應該要精彩一些吧，昨晚商少爺還特意過去找他談了談。”
“商大個兒去找他？”陳月可愛地眨眨眼睛，“都說什麼了？有沒有提到我？”
他們兩個除了說你，還能有別的共同話題？
雖然她有明知故問地嫌疑，但辛眉也只能據實以告，“具體都說了什麼不清楚，但有一句話是傳了出來的，商少爺說是他的情敵，他說商少爺頂多算個第三者。”
“第三者？”陳月彎彎的細眉往上一挑，看上去不大高興，“就這些？”
“我能打聽到的就這些。”辛眉想了想，補了一句，“更詳細的要問當事人。”
辛眉一愣，“看那些做什麼？”
陳月起身，摩拳擦掌，精神十足地告訴她，“趕工。”
“……”辛眉無語，趕工自然是爲了壓縮時間，這沒有什麼，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但要是把辛苦節省下來的時間，用在那個人的身上，她覺得不值。
真的不值！
陳月纔不管她怎麼想，腳步輕盈地往外走，彷彿肚子填飽了，就很有力氣了一樣。
走到門口地時候，她像是想到什麼，停步回頭，“他那麼跟商大個兒聊天，有沒有捱揍？商大個兒可是很會打架的，他喫虧了沒？有沒有像上次一樣鼻青臉腫？還有還有……你怎麼了？喫壞東西了？”
她話還沒說完，那邊辛眉已經出溜到桌子下面去了，跟喝多了酒一樣，害她許多問題都沒問出來。
這個助理，心理承受能力真差勁……
這樣想着，她離開了這間小會議室。
到了外邊，左右無人，她揚起俏臉看屋頂，口中喃喃自語，“他們肯定還聊了別的，好想知道啊……”
“boss，昨晚你跟商大少爺都聊了什麼？”差不多同一時間，跑學校食堂蹭飯地顧辰八卦地問。
“都是些沒營養的話，如果早知道他是爲了…她過來，我都懶得理他。”王朋往嘴裏塞了幾塊肉，嚼碎了嚥下去才繼續說，“還是說公司的事吧，昨晚你肯定泄露了些東西給那幾個，搖擺不定的心都定下來了？”
“那是當然，您都出馬了，軍心還能不穩？一時半會的，肯定沒問題了。”顧辰笑笑，“如果不是培養新人太費心力，肯定把動搖過的人都清理出去，不然有了一次，肯定還會有下次。”
“在誘惑太大，或者沒有盼頭的情況下，人心動搖，再正常不過了。”王朋看他一眼，“你不能要求每個人都像你一樣忠心耿耿，一份工作而已，在哪裏不是賺錢？”
“boss，我可是時時想着謀權篡位的，您還是別太放心的好。”顧辰表明立場，才又道，“商場如戰場，與人爲善，宅心仁厚，都要不得……如果不是你不許，我會把那個內鬼乾的事情傳的沸沸揚揚，讓他在這個圈子裏再也混不下去。”
“自己走了就夠了，何必趕盡殺絕？”王朋吃了口菜，勸慰道，“做人要善良。”
連綁人的事情都幹了，還勸別人善良？
顧辰翻個白眼，“和清風的合作談妥，我也等於被栓住了，至少小半年內都脫不開身，你再想召喚我，可就不像以前那樣隨叫隨到了。”
簽訂合同，只是開始而已，後面要做的事情還很多，想大把大把賺錢，沒相應的付出，差不多算是癡人說夢了。
王朋自然清楚，“放心好了，我不會想你的，想做什麼，你安心的去。”
“我安心不了。”顧辰幽怨地看他，“我出去犁田耕地，累死累活，您就安心在這學校裏閒逸安適風花雪月？就沒有一點點虧心？”
爲什麼虧心？
“我還是學生。”王朋拍拍微鼓的肚皮，“勤學苦讀、汲取知識才是主業，其它的，就有勞……愛卿了。”
“……”
愛你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