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撒國際。
永健市一流的購物廣場，坐落於市中心，也是地標建築，由數棟建築圈繞而成，最高處大概有十六層樓高，矮處不過七八層，半空俯瞰，就像一頂擱在地上的王冠，屎黃色的玻璃折光，金燦燦的。
既然是購物，最能彰顯財力的地方，莫過於此了。
把人領到廣場正門前，閻學濤擡手指向懸掛半空，做成寶石狀的大屏幕，“世界上所有知名品牌都在這裏設有專櫃，只要有錢，你能在這裏買到你想要的任何東西。”
說完，他看向陳月。
期待中的震撼、驚訝、畏怯、侷促等情緒一概沒有，甚至於平靜的過分，彷彿這樣的吞金窟，在她眼裏跟街邊小賣部沒差別，是可以隨便拿走任何一件商品，都不會有付不起錢這種窘況出現的地方。
還是個見過世面的……
閻學濤撇撇嘴，“你們好像要買衣服，那咱們直接去左七樓，阿瑪尼等牌子都在那邊。”
“不用買那麼好的。”陳月偏頭看某人一眼，“太浪費了。”
王朋摸摸鼻子，覺得沒說“糟踐”，她已經很給面了。
閻xue chao這才知道她是給男友買衣服，心裏很不是滋味，“那還不如去地攤一條街。”
閻學濤瞪他一眼，他才知道這話不該說，但已經說了，也收不回來，除了在心裏咒罵某人害他多嘴之外，也沒什麼好做。
但令他們意外的是，陳月並不在意這個，“他身上穿的就是地攤貨，不用再去……走啦。”
後面這句是跟王朋說的，他似乎不太想去，她只能拖他進去。
閻家兄弟對視一眼，彼此眼中的妒火那叫一個清清楚楚。
進到商場裏面，不說見什麼東西都陌生吧，至少許多物品、設施對陳月來說都是熟悉又陌生的，但她掩飾的很好，旁邊那兩個燈泡一點看不出來。
王朋也沒看出來，但他能感覺出來，兩人胳膊是挽在一起的，陳月的每一次遲疑停頓，他都能清晰感覺到，壓低聲音小聲問，“很少逛街？”
“哪有時間。”陳月情緒低了一瞬，隨即擡高，拉着他走進一間專賣店，“先買這個。”
那兩個燈泡看也沒看就跟了進去，待看清了裏面的商品，不由面面相覷——這是內衣店。
一排貨架前，陳月託着下巴看了一會兒，“喜歡什麼樣的？”
就男士內褲而言，款式真的沒那麼多，王朋翻個白眼，“四角的。”
“多大尺碼？”
“兩個叉吧，寬鬆點好，我還發育呢。”
“流氓……喜歡什麼顏色？”
“顏色無所謂，下次不誹謗我就行。”
“你就是流氓。”陳月強調一遍，招手把服務員叫過來，一指貨架，“就那一款，赤橙黃綠青藍紫每樣來兩條……等等，那個綠色的不要……紅色的也算了，不是他本命年……換成褐色和玫紅，數目不變。”
這樣的大客戶，服務員也不介意她有要求，何況這也不算什麼要求，微笑着幫她去拿。
王朋卻有點鬱悶，“你買這麼多內褲幹嘛？”
“你們男生不是都懶得洗麼？你一天換一條，可以穿一週，週末放洗衣機裏滾滾就好了。”陳月覺得自己想的很周到。
我又不是同寢那仨懶貨……
王朋摸摸鼻子，“那也不用買這麼多吧？”
“萬一你睡覺的時候不老實，又或者跟其它女孩在一起的時候不老實，消耗肯定多很多。”陳月瞥他一眼，目光很快轉向別處，“下次見面還不知什麼時候，多買一些沒壞處。”
東西包好結賬，陳月用的自己的卡。
王朋就當沒這回事，一點搶着付賬的意思都沒有。
換了別的東西，閻學濤肯定大方地把卡一掏，大方地說，“刷我的”。
帶陳月來這裏購物，就有這樣的準備在其中，想讓一個女人更快改變對男人的印象，沒有比這更好的捷徑了。
但都是些男士內褲，還尼瑪不是買給他的，你教他怎麼出來裝這個逼？
幸好很快轉去下一家。
這次是男裝，別人還沒說什麼，王朋先開口打預防針，“你可別每款每色來一件，三輪沒騎來，拉不走。”
陳月斜他一眼，“你這兒的預算沒那麼大。”
“那我就放心了。”王朋拍拍胸口，不然真怕還不起。
“你看這件怎麼樣？”陳月很快選好一件。
王朋對衣服其實沒什麼要求，妥帖合身，大方得體就行，款式無所謂，只要看上去別不倫不類，就沒問題，但這件，“大紅？”
陳月拉拉自己的裙子，“對呀，我的是藍色的，自古紅藍出cp嘛。”
王朋翻個白眼，“改天你要穿一身白，我是不是得穿一身黑來配合你？”
“沒錯。”陳月點點頭，“我的婚紗肯定要白色的，你當然要穿黑色禮服。”
“……”
當我什麼都沒說！
王朋摸摸那件衣服，相當違心地說，“紅色其實也挺好看的。”
陳月特驕傲，“我選的。”
“知道知道，別人想選都沒機會。”王朋不甘示弱。
“可以給人家機會呦，我不介意呢。”陳月笑吟吟地說。
呃，我介意。
王朋摸着鼻子不說話了。
比他還難受的是那兩道隱形的背景牆，跟到現在了，插話的機會都沒，好脾氣的人都受不了，何況他們這種了。
趁着他不再開口的空檔，閻學濤cha jin來數落他，“也不知道你是怎麼當男人的，有這麼好的女朋友都不知道珍惜，還挑三揀四，想七想八的，對得起誰？還有，出來逛街，讓女孩花錢給你買衣服，你就不覺得丟人現眼！”
說到後面，聲音刻意拉高，這裏買東西的又不止他們四個，許多人都看了過來。
不管男女平等喊多少年，讓女人花錢的男人在大家眼裏，都是被唾棄的那一撥，誰都看不起。
鄙視的視線集中過來，火辣辣的燙人。
目的達到，閻學濤心裏的憋屈一掃而光，那叫一個暢意。也把視線定過去，想看看某人是不是能挖條地縫鑽下去。
“又不是給你買，激動個什麼勁兒。”王朋無視了所有目光，淡淡說他一句，擡手往旁邊一指，跟陳月說，“其實我比較喜歡那件。”
“是嗎？”陳月走過去看了看，點點頭，“是不錯，試衣間在那邊，你換上試試。”
“不用試了吧？我穿什麼都好看？”
“臭不要臉……去試！”
“好吧……浪費時間。”
“再廢話打你。”
某人趕忙拿起衣服跑去試衣間。
陳月揚着笑臉，滿是得意。
別人嘛，就……
你們在幹什麼！
太過分了！
我們不是背景牆，不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