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掐着那人的脖子,那人抱着他的腰,在野地裏翻滾。淺淺的草叢裏開滿了素色的小花,黃的,白色,星星點點,眼花繚亂。
他覺得很累,不想打了,如此良辰美景,不如坐下來吹吹涼風。
可是那人不依不饒。他生氣了,想掐死那人。手下剛用力,便看到了一張明豔又燦爛的臉,傻傻地衝着他笑。笑得他心慌意亂,下不去手。
他說“你是不是想死。”
她說“我想同你睡覺。”
他說“好,死前我成全你。”說完,他又同她滾在一起。
趙瑗在翻滾中醒來,他惡狠狠地罵了句死女人。
就知道她不會那麼容易罷休,不敢明目張膽找他,跑到夢裏來了。真可惡。換了乾淨的裏褲,卻再也睡不着,索性穿衣服起牀。
淡青色的天空鑲嵌着幾顆殘星,大地朦朦朧朧,如同籠罩着銀灰色的輕紗。
郭思謹昨晚睡的早,醒的也早。梳洗過後,天才矇矇亮,她拿了竹筒,準備採集露水回來泡茶。
剛入後園,便隱約看見一個人影,鬼鬼祟祟的從假山裏探出頭。
話本子上常講,大戶人家的後花園是藏污納垢之地,最容易滋生是非,尤其是男歡女愛。
郭思謹第一個念頭是這裏有姦情,第二個念頭是有賊。兩個念頭閃過的同時,迅速蹲下了身,接着腳下移動,朝旁邊的花草叢裏挪。
多一件不如少一事,自己在風口浪尖上呢,不能再惹出麻煩了。
腳步聲漸行漸近,她頭低了低,爲了更隱蔽,又把兩株薔薇花往面前撥了下。“噝……”她輕抽了口氣,扎着手了,血珠瞬間冒了出來。疼,疼,趕快把手指含在嘴裏。
“你在這兒做什麼?”
郭思謹咬着手指擡起頭,看見趙瑗居高臨下的看着她,一臉正色。
她望了他片刻後低下頭,喃喃地說“出恭。”
郭思謹想到的幾個答案,只有出恭需要蹲着,而且時間比較長。她穿的是裙子,稍稍一蹲就拖着地。究竟有沒有出什麼,從外面根本看不出來。
最重要的是,這個極丟臉的理由,能擺脫她之前就看見他的嫌疑。
趙瑗不可能是賊,他來後園做什麼?鑽進假山裏做什麼?肯定不是玩耍。跟人見面?那另外的人是誰?是昨晚一直在,還是不久前纔來的?是女?是男?剛回來就迫不及待的偷偷見面,那人該有多重要啊。
在她不知如何是好時,腳步聲響起,是離開的聲音。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聲音停住了。須臾,又響起……是回來的聲音!
“喫的是什麼?”
郭思謹趕快把手指拿了出來。只顧緊張了,忘記手指還在嘴裏。她擡起頭,咬了一下嘴脣說“血,剛扎着手了。”
“伸開手。”
晨霧一點一點的散去,天漸漸亮了。
郭思謹攤開的手指白皙而精緻,宛若一枚枚上好的羊脂玉,沒有一丁點瑕疵,更沒有傷口血跡。
她仰頭看看擰着眉頭的趙瑗,做了個哭笑不得的表情,自我調笑道“你該不會以爲我喫的是恭吧,我可沒這怪癖。”
“站起來。”
她雙手捂上了臉。
“我錯了,不該在這裏出恭,一會兒會清理乾淨的。”
“站起來。”
郭思謹又想到了七十二變,哪怕變棵草呢。不,最好變只螞蟻,在他眼皮子低下大搖大擺,他也看不見。
啥變都不可能啊,只能想想。她想好了,說出去的話就認定到底,所以胳膊被拉着時,她墜着身子不起來。結果……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
趙瑗拉了一下,沒拉動她,便鬆了手。
“你管我做什麼!王府那麼大,還沒個我能蹲的地兒了?”她兩手撐地,仰着臉說。滿面緋紅,言語急燥。
“你剛纔看到什麼了?”
原來他在意的是有沒看見他,而不是她在做什麼。
“什麼都沒看見。”她立馬坐直身子,舉起雙手,急急地說“我發誓,我發誓,我真的沒看見。”
有輕巧的腳步聲。
秋葵看到一站一坐的二人,不明白眼前發生什麼了,更不明白世子爲什麼會出現在後園裏。這稀奇的程度不亞於,她在花瓶裏發現一隻團團轉的小老鼠。
不應該這麼打比方。就是想表明,她已經很久沒在後園裏見過世子了。而此時,他雖是沒有團團轉,但也差不多,看上去有點不安。
秋葵恭敬的問安裏帶着明顯的詫異
“世子。”
“世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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