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金國皇帝，會想辦法把兩個世子除了，聖上的身份一直存有爭議，皇位又來得名不正言不順。網沒了儲君，人心不穩，朝政必然動盪。到那時，來個趁虛而入。”</p>
張伯沉沉地說“想到一起了。”他停了片刻後，又說“世子是否考慮不要再去同裏了？前幾次，事出突然，很多人不知世子行蹤。通過上次的事，不但朝中，江湖上應該也有很多人知道了。”</p>
想到前不久發生的事，趙瑗惱怒地說“這個蠢貨，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也去幹。難怪慕容葉青不跟他來往呢。”</p>
張伯呵呵了兩聲說“這個新加入的對手，跟那兩位比可是差遠了。那兩位最起碼，還講些道義，不會胡來。”</p>
“這門親事真是不能成，趙渠早晚會被他坑了。”</p>
“聖上究竟是個什麼心思呢？”</p>
“猜不透。”</p>
……</p>
夜色深沉，張伯在宮外的馬車內大約等了一個時辰左右，看到安國公和吳大將軍低聲交談着，一起出了宮門，緊接着榮國公和魏國公也出來了。</p>
又過了一茶盞的功夫纔看到趙瑗。</p>
上了馬車，張伯看着趙瑗的平靜的臉色，他欲言又止。</p>
“明日不去同裏了，聖上暫時不讓離開杭州。”</p>
“發生什麼事了？”</p>
趙瑗皺了皺眉，從車窗伸出頭，前後望了一下，才調過頭來看向張伯，沒帶什麼情緒的說</p>
“完顏亮準備派一隊使者過來，做文化交流，八十五人。網這是官方報的數字，實際可能遠比這個數字多。由完顏滾領隊。”</p>
完顏亮曾經是金國的尚書右丞，兼都元帥，喜歡漢文化，力主打到南方去。當時的金國的皇帝是他的堂兄完顏亶，完顏亶安於現狀，想與趙氏朝廷分江而治。</p>
去年完顏亮弒兄造反，取而代之。</p>
自完顏亮當了皇帝，就開始大規模的屠殺他的反對派。</p>
大家都以爲金國的內部爭鬥會持續個幾年，在這幾年裏，繼續積草屯糧，壯大實力，好與金國抗衡，並尋機收復故土。</p>
沒料到這麼快，就有動作了。</p>
完顏滾是完顏亮的弟弟，是一個從血雨腥風的戰場上，走出來的殺將。派這樣的人來文化交流，狼子野心昭然若揭。</p>
良久之後，張伯接話道“大概什麼時候會到這裏？聖上有說需要世子準備什麼了嗎？”</p>
“國書還沒到，也就這兩天了。這消息是我們那邊的人送過來的，從各方全面推測，使者會在十日左右到達。”</p>
趙瑗原本就緊鎖的眉頭，皺的更很了。話語卻是仍是淡淡的</p>
“迎接的事由秦奸相全權負責，聖上說不用我管。特意囑託讓增加護衛，府裏的下人，全部篩查一遍，以後早晚出入府的，全部驗身。網”</p>
張伯原本凝重的臉色，更加凝重了“是得了什麼消息嗎？”</p>
趙瑗嗤笑了一聲說；“那邊來的消息是說，他們這次的目標是兩位世子。”重重的又說了一句，“主要目標是趙渠，他們認爲趙渠是聖上中意的人選。”</p>
“這是聖上說的話嗎？”</p>
“嗯。”</p>
張伯聽了這話半喜半憂，他想與趙瑗分析一下聖上的意思，又覺得此時不是時候，便沒再說話。</p>
“我向聖上提議，同裏的事，讓世子妃去談，讓秦觀陪她去，聖上同意了。”</p>
張伯脫口而出“世子妃嗎？”</p>
“嗯，她對慕容葉青瞭解一些，那邊也有熟悉的人。”趙瑗頓了一下又接着說“朝中一時也想不到更合適的人選。原想着讓李知府去找慕容葉青的，又考慮這件事牽連太多人也不妥。其中一些內情，不便對外說。”</p>
“原價收地，收一半。”趙瑗嘆了口氣，“大家都有地可種，有日子可盼，才能安穩。內裏安穩了，纔有精力去對付外面的。”</p>
張伯突然想到了個重要的事“船是亥時中才開，現在還來得及，我去拿票？”</p>
趙瑗把臉扭向窗外看了半天，頭也沒回地說“好。”</p>
張伯跳下車後，趙瑗急忙衝着他的背影喊道“等等。”</p>
……</p>
天藍色的蜀錦，粉色的蓮花，郭思謹剪掉最後一個線頭，把衣服攤開仔細看了一遍，覺得很滿意。然後，小心地摺疊起來，用一塊絲布包了，放在桌几上。</p>
一室寂靜，只有燈花偶爾的噼叭聲。</p>
她扭了扭有些酸的脖子，站起身子來，打開了門。</p>
涼風入室，衝起了她的長髮亂舞。</p>
攬月閣的院門大敞着，趙瑗覺得這纔是回家的樣子，負手緩步邁入，一擡頭看到了揹着光，立在屋門口的郭思謹。</p>
衣袂飄飄，身段優美。</p>
他想大步快走，腿擡起，又慢慢放下，向前緩行了兩步，笑言笑語道“想去外面走走嗎？”</p>
郭思謹先是愉快地輕笑了一聲，然後清亮的答了一個“好。”</p>
六月初一，沒有月亮，黑色的天幕上的點點繁星，調皮地眨着眼睛，窺視着人間。</p>
趙瑗牽着郭思謹的手，走過府裏的石子路，又繞過兩處院子，最後到了後園子裏。</p>
園子裏很黑，好在路熟，一路順利的穿過涼亭，在池塘邊上停下來了。</p>
郭思謹感受到身邊的人，心事沉沉。</p>
“在這裏坐一會兒吧？”</p>
“嗯。”</p>
由走着，變成站着，又並肩坐了，兩隻手一直沒有分開。</p>
“你覺得慕容家的事，能談下來嗎？”趙瑗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另一隻手裏，然後摟了她的肩膀問。</p>
“要看朝廷給什麼條件，想得到多少了。”</p>
“你覺得什麼條件能談下來？”</p>
“不知道。”</p>
“你認爲最好的結果是什麼？”</p>
“慕容葉青把所有的田地都給國家，並且不收錢，還把他存的錢也給國家。”</p>
趙瑗不動聲色地問“還能更好嗎？”</p>
“把房屋院子全部賣了，換的錢給國家，然後他來到杭州，做教習。”郭思謹稍停了一下說“他武功很高。”</p>
真是個大膽的厚臉皮啊，給她個梯子都敢爬上天，去和玉皇大帝爭寶座呢。趙瑗哈哈大笑後，得意地說</p>
“你可真敢想，讓你去和他談果然是對的，會朝最好的方向努力，畏畏懦懦的李臨江可沒這個氣魄。”</p>
郭思謹驚訝地問“我嗎？”</p>
“嗯。我這邊有點事，走不開，一時又想不到更合適的人去。”趙瑗摸着她的頭髮說“你願意嗎？”</p>
郭思謹沒有絲毫猶豫地說“好。什麼時候出發？”</p>
“今晚，子時開船。”趙瑗把頭擱在她的肩膀上問“你怎麼答應這麼快？”</p>
“既然你決定讓我去，自然是考慮過的，覺得我可以。”郭思謹呵呵笑道“你考慮過的，我就不用再琢磨了，只用去做就行了。”</p>
半天后，趙瑗幽幽地嘆了口氣說“今日初一呢，說好陪你的。不想讓你走，可是這件事又要緊的很，能早一天，就早一天。下趟船要三天後了。”</p>
郭思謹嘿嘿笑道“我知道。”</p>
“知道什麼？”</p>
“嘿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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