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牽着馬,在王府門前轉了兩圈後,上前問道“五王爺在府裏嗎?”
他是有些牴觸大將軍這個名號的,大將軍就意味打仗,近些年來,金國打的大仗都是和宋國打的。用王爺這個稱呼,更能令李慕心平氣和一些。
我家王爺那是大將軍,豈是誰想找就能找的。門前壯碩的府衛沒理這個漢人。
沒理就算是客氣。
按照他們的想法是,直接哄走。
將軍最近交待了,要低調,要和氣,無論是金人還是漢人,天下百姓是一家人,要同等對待。
李慕又問了三次後,其中一名府衛終於忍不下去了,不耐煩地說“不在。”
李慕把馬拴在王府不遠處的白楊樹上,自己靠着樹坐下,看樹影一點一點的緩慢移動。
暖色的夕陽籠照着寬敞的街道時,李慕終於看到笑容滿面的完顏滾,騎着栗色的高頭大馬,停在氣勢恢宏的王府門前。
“王爺。”
完顏滾看到風塵僕僕的李慕,笑意收斂了一下,隨即又放開。萬分驚喜道
“表哥?”
完顏滾不等李慕答話,就急聲訓斥府衛“怎麼能讓貴客在門外等,每人自領二十杖。”
李慕慌忙說“是草民沒說要進去。”
“看着貴客講請的面子,每個人十杖。附近有人,不知道主動前去問嗎?”
府衛們暗呼今日倒黴。王府裏的棍杖打的是很實在的,十杖下來走路變形,二十杖下來要躺半月。
好個漢人表哥。
將軍這麼生氣,難道這漢人是江南娘子的表哥?
應該是的。
江南娘子入府這三日,將軍每日都回的很早,走到門口,還給大家一個笑臉。聽說大妃對江南娘子極客氣,金花院的丫頭都是揀府裏聰明伶俐,模樣周正的挑選。
“花花,花花,你看誰來了。”
還未到金花院門口,完顏滾就開始高聲喊話。
李慕聽到這個稱呼,原本就縮成一團的心,團縮的更緊了。
高牆闊宅,院門大敞,仿若隨時歡迎某個人的到來。
院內流淌着如歌的箏音,深沉而熱情,慕容小花優雅地坐在屋檐下,頭也沒擡地說“將軍,請稍等。”溫婉的聲音裏,帶着淡淡的笑意。
一簾秋水月溶溶,酒樽空。
李慕想起慕容小花第一次彈奏《高山流水》,那是一個夏日的午後,汗水自她的發間殷殷流出,滴落在琴絃上。一曲終了,她仰着小臉,笑容甜甜“慕哥哥,我彈的好不好?這是我專門爲你學的。”
此時在他不在的這個地方,她安然彈着爲他學的《高山流水》。
完顏滾對着李慕做了個“噓”的動作,然後輕手輕腳的走到慕容小花面前。
昏黃的光影裏,她的手指在弦上飛舞,如同一羣歡樂的小鳥。
揮弦一曲幾曾終。
歷山邊,猶起薰風。
髙低處,落雁驚鴻。
天色越來越暗,完顏滾擔心她看不見琴絃時,樂曲停下來了,同時慕容小花擡起了頭。
她先看的是完顏滾,然後把目光滑向旁邊的李慕。
“你怎麼來了?”
兩月未見,她的第一句話裏除了驚訝,還有驚慌。沒有李慕想象中的驚喜,甚至一絲哭意都沒有。
完顏滾在心裏特別感激李慕,他們三人在西市的第一次見面,李慕給他的答案是我是她表哥。
完顏滾心裏什麼都明白,但他假裝不明白。
金國中都府金花院裏,完顏滾親熱地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