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座古樸而又典雅的大殿之上,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面容嚴肅,向着殿外高聲傳喚。
不多久,兩個中年男子一左一右,緊緊押着一個銀髮少年走進來。來到大殿中央位置後,兩個中年男子重重一腳踹了上去,讓他一個踉蹌,跪在地面上。
對於兩個男子的行爲,大殿上方的老者微皺眉頭,最終也沒說什麼,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輕咳一聲後,他擡頭望向下方的銀髮少年:“水宗弟子云軒,經過我與幾位長老的商議,對你弒父殺師此等窮兇極惡的罪行,作出如下處決!”
說到此處,老者微微一頓,方纔繼續說道:“其一,將水宗弟子云軒逐出道門,從今以後不可再踏進山門一步。”
話音剛落,大殿左側中一個男子搶先出列,義正言辭的道:“請掌門三思,此等罪大惡極之人,豈能只做如此簡單的處罰。更何況,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此子決不能輕饒啊!”
老者凝目望去,神色不怒自威,甚至還未開口,那男子便被其氣勢所震懾,唯唯諾諾的退了回去,不敢再言語。
“……其二,爲防止雲軒日後再次作惡,廢其全身功力,更不得再使用我道門術法!”
此言一出,殿內衆人都互相對視一眼。他們所有人都知道這意味着什麼,意味着此子從今往後就要變成一個凡夫俗子,那對他們來說就再也沒有任何的威脅了。
“其三,道門老祖有言,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儘管水宗弟子云軒犯下如此大罪,我道門依然無權剝奪其性命。但此等惡行也不能姑息,故而將其打入極煉冰域,是生是死,全憑天意!”
殿內衆人聞言,一片譁然。如有不知情者在場,似乎會覺得這些懲罰過輕,可如今殿內之人,有誰不知那極煉冰域是何處,即便以他們的修爲,都對此地感到恐懼。
更何況,那雲軒還是要在功力全廢的狀態下進入,基本可以說是十死無生,根本沒有絲毫生還的機會。表面看去,掌門做出一個不殺的仁慈舉動,但將雲軒打入極煉冰域,已經與直接殺人沒有太大的區別,甚至還要更加殘酷。
殿上老者輕咳一聲,示意衆人安靜下來,方纔繼續說道:“水宗弟子云軒,對於此三條懲罰,你可有異議?”
沉默,迴應他的只有死一般的沉默。這個被稱作雲軒的銀髮少年,低垂着腦袋,彷彿外界的一切都與他沒有任何關係。
如果有人低下頭去,便能看見他那異於常人的雙瞳之中,只有一片死寂,灰白的眼眸,不存在任何感情。
如此這般沉默片刻後,老者表情不變,反正他之前那句話也只是象徵性的詢問。總不會對方說一句他不同意,老者就要收回成命吧,那也就太可笑了!
“好,既然如此,那就開始執行處決吧。首先是第一條,消除你的弟子身份,永世不得再入山門。”說罷,老者身形一動便來到少年身邊,大袖一揮,只見少年手臂上的一顆波紋印記迅速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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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這一切後,老者退後幾步,沉聲喝道:“來人,開啓冰域入口,將此子送入冰域。從此之後,你不再是我道門之人,如果天不亡你,那麼你與我道門之間的仇怨也一筆勾銷!”
說罷,老者似不願再多留,大袖一甩,轉身便從殿上輕飄飄的飛出殿外。
與此同時,那銀髮少年卻被一個道門長老提起,從後堂之處沖天而起,直奔山巔而去。在呼嘯的寒風中,一扇被冰雪覆蓋的巨門出現在眼前。
道門長老帶着銀髮少年落在門邊,他擡手在門上一按,彷彿激活了什麼按鈕一般,在一陣咯吱咯吱的聲音中,巨門緩緩開啓,一股極強的寒氣撲面而來。
輕輕在銀髮少年背後一推,柔和的力道將其徑直送入門中,轉眼間便消失在這天地之中。
道門長老輕嘆一聲,低聲自語道:“唉,當初多麼聽話的一個孩子,爲何會做出這等惡行。雲軒,你好自爲之吧,能不能在裏面活下去,只能看你自己了!”
就在這個長老爲他嘆息時,雲軒本人卻已經感覺到死亡是如此的接近。
當他進入這極煉冰域時,回頭一望,哪裏還有送他進來的那扇巨門,就彷彿他是突兀之間就出現在這裏的。可很快,他就沒有心思去思考其他問題,只因爲這裏的溫度實在太過恐怖。
入目望去,只有一片茫茫無邊際的冰雪海洋,腳下是深可沒膝的雪原,讓他每走一步,都要深深的陷進去。再加上空中從不停歇的暴雪,很快就要將他淹沒在大雪中。
勉強向前邁出幾步,他就感覺雙腿已經因爲寒冷而逐漸失去知覺,如果此時有一面鏡子,一定可以看到他被凍得發紫的皮膚。
是的,在這恐怖的冰雪之中,失去了全身功力的他,甚至比一個普通人還不如。別說是在這裏活下去,他甚至都懷疑,自己能否撐過短短的一炷香時間!
一陣無力中,他似乎放棄了求生的慾望,重重躺倒在旁邊的雪地之中,壓出一個人形雪坑。
他擡頭望着昏暗的天空,淚水順着眼角緩緩流下,瞬間又結成冰晶,從臉頰旁輕輕滑落。
“爲什麼,爲什麼會變成這樣?在前不久,我的生活還是那麼的快樂,那麼的精彩。交到了許多朋友,也認識了很多有趣的人,可爲什麼!爲什麼突然之間,一切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只有我知道,師父不是我殺的,可我卻無力辯解。因爲所有都不相信我,只因一句話: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但身爲一個巫族,是我能選擇的嗎,我何曾不想成爲一個正常人,普普通通的生活下去?”
漸漸地,帶着強烈的不甘,一股無法抗拒的倦意用上心頭,讓他緩緩閉上雙眼。恍惚中,他嘴角露出開心的笑容,彷彿在睡夢中,又回到了那段令他最難以忘懷的日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