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嗻。”小太監思量了片刻，道，“奴才被調到外面幹粗活之後，採兒還偷偷來找過奴才。或許是皇貴妃又發現然後斥責她了吧，剩下的奴才就不知了。”</p>
這一出講的皇帝雲裏霧裏的。可是怎麼想，也不至於要殺人解恨。宮女本就依附主子過活，主子死了對她又有什麼好處？</p>
皇帝此時帶着滿肚子的疑惑，想要詢問太子，可太子的狀態，是什麼都別想問了。</p>
正好御醫同醫女們一同查看過了屍體，該稟報時似有話不方便說。皇帝便知道事情的確有蹊蹺之處。</p>
將這頭暫時壓下，吩咐衆人好生布置宮殿準備喪事，皇帝就離開了。甚至都沒多問太子一句。</p>
還是洪嬤嬤勸太子先行回太子府，做好準備。</p>
這邊太子爲着皇帝的指責遷出皇宮，回太子府居住。那邊皇帝得了信兒就着手準備擬定廢太子的詔書了。</p>
皇帝實在是沒有預料到事情會是這樣的經過。他的兒子居然親手殺死了生母。他自己是十分有自知之明的，他懂得皇子們對母親的孺慕之情遠遠要比對他更深。35xs不管是因爲什麼，太子對自己的生母下了死手，日後是否也會這樣對待他這個父親？</p>
皇帝突然覺得背後一陣寒涼。</p>
“皇上？”正稟報的御醫也是膽戰心驚。他本想把事情壓在肚子裏再也不說出來，畢竟這個算是醜事，日後定是宮廷祕聞，憑着皇帝的疑心，他怕是也活不過今日了。</p>
可不知爲什麼，他覺得皇帝應該知道真相。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天下事不過也是這個道理。他爲臣，太子爲皇子，不管怎樣，他還是忠於皇帝的。</p>
龍椅上的人垂着頭沒有迴應，彷彿在思考着什麼，深深地擰眉。</p>
御醫就站在底下，感慨着。</p>
沒想到從前溫順賢德的太子會變成如今的模樣。宮女確實是他殺死的，本來想着或許是宮女謀害皇貴妃被太子撞見，悲痛之下失手殺人。</p>
一想起宮女面帶驚慌的表情，無論是誰都會覺得是東窗事發後的惶恐。</p>
誰能想到宮女其實什麼都沒做？</p>
太子什麼都沒解釋，御醫爲探查江婉兒的起因只能自己着手去查看。</p>
額頭的創傷本就可疑，手腕上淤血的痕跡證明曾被鉗制，一個小宮女會有這麼大力氣？</p>
他看過小宮女的雙手，小巧精緻，皇貴妃的手腕明顯是交疊後被一隻手抓住的。網另一隻手是導致她窒息死亡的根源。</p>
殿裏當時只有兩人，答案不言而喻。</p>
只怕皇帝一時半會兒緩不過來了，還有件事情到底要不要說呢？</p>
皇帝本來心情就十分不好，餘光又瞥見御醫欲言又止的樣子，不禁疑惑道：“還有什麼事讓你不敢說出來是麼？”</p>
“皇上明鑑。“御醫心一橫，反正該說的不該說的，他都說了，多一件少一件的也都是一個結果，索性說個痛快吧，“臣在皇貴妃的宮中聞到了一絲異樣的氣味，有陳年佳釀的香甜，可是臣好奇之下查看了皇貴妃的香爐，發現香爐並沒有點燃，而是剛剛投放了新的香粉的樣子，臣斗膽，猜測皇貴妃近日身體不適，情緒不穩，是因爲被人下了藥。”</p>
“那氣味聞着像是引魂，許久不見的一味宮廷祕藥，不知皇貴妃宮裏怎麼會有。”御醫仔細想了想，“那藥日日在皇貴妃殿裏點着，就會起作用，可是隻吸入一兩次，是會隨着汗液排除體外的。可見是仙鸞殿裏有人被收買了。”</p>
“大膽！”皇帝震怒，“在朕眼皮子底下做這種勾當，是當朕眼瞎麼？”</p>
“皇上息怒。”御醫跪地叩首道，“引魂熄滅後消散很快，這次是正巧撞上了，也如皇上所見到的，皇貴妃就算是因爲這藥慘遭不幸，看上去也只會像是像是自戕。”</p>
“既然是這藥有影響，那太子所做的事情是不是也是因爲中毒？”皇帝心思一轉，想到了這樣的可能，甚至詢問間帶着希冀。</p>
御醫看着皇帝，猜測到了皇帝的想法，可還是得說實話：“引魂的酒香也是有其意味的，若是沒有這個想法，是沒辦法受到這樣無中生有的影響的。”</p>
皇帝沉默了。</p>
這個時候，御醫才覺得性命攸關，來的這麼真實。</p>
雙方都很有默契的迴避了這個問題，御醫是不敢提，皇帝是出於糾結。</p>
良久，御醫跪的腿都沒知覺了，才聽見上頭情緒莫名的問話聲。</p>
“你是個好的，希望你一直好下去。”皇帝的聲音頓了頓，再度響起，“宮女對皇貴妃懷恨在心，企圖用藥物控制皇貴妃，可惜藥效太慢，宮女等不及，痛下殺手，累及太子無辜傷了心神，只怕日後都要渾渾噩噩了。朕心悲痛不已，即日起需要飲用安神湯才能安然入眠。”</p>
“臣……臣遵旨！”這是皇帝要保下他了！</p>
“那日隨你一同查驗的醫女……”</p>
“皇上明鑑，宮中醫女同太醫不同，多半是宮女半路出身，不懂醫術藥理，只是方便查看各宮娘娘的身體。”</p>
“你下去吧。”皇帝得到了需要的答案，心滿意足地揮了揮手。</p>
御醫強忍着腿部的痠麻，趕忙離開了金鑾殿。</p>
“王福全！”</p>
御醫剛走，王公公就被皇帝叫了進去。誰也不知道皇帝同御醫說了什麼，不過他一個奴才，有時候知道的越少，命就越長。</p>
皇帝似乎下了決心，道：“傳朕口諭，仙鸞殿宮女採兒，謀害皇貴妃，但已被太子就地正法，吩咐各宮嚴加查探，把平日裏非議主子的宮人統統杖責二十，逐出宮去。”</p>
怕是裏頭十足的貓膩，就這罪過，採兒能不禍及家人？這不明擺着輕放麼？</p>
難道是皇上授意她去做的？</p>
王福全想起皇帝寵着江婉兒的樣子，那叫一個柔情蜜意。若真是這樣，那就太可怕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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