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滿是皺紋笑的十分燦爛的臉突然出現在眼前，把蘇啓嚇得後退了一步。</p>
“張御史。”認出對方身份，二人互行一禮，“怎的突然問起我來？”</p>
張御史一言官，十分忌諱與朝中官員有交集，不知今日爲何主動與他攀談。</p>
不過若是博得御史好感，於他的官途有益無害，蘇啓細細思量一番，覺得不能放過這大好機會。</p>
“不久前陛下賜婚，下官不好過去祝賀，如今想是塵埃落定，見蘇將軍面色不錯，該是這陣子過的很舒坦。”</p>
張御史彷彿話裏有話，蘇啓覺得奇怪，但是也想不到對方有什麼不妥。</p>
只見蘇啓垂下頭來，唉聲嘆氣，道：“那日我父妾室的孃家癡心妄想，想將他家姑娘賴到我頭上，弄的婚事當場雞飛蛋打。”</p>
話裏話外竟是十分明顯的推脫之詞，並隱隱地讓人認爲他還是未婚的。</p>
張御史心下了然，道了可惜便先一步告辭離去了，弄的蘇啓是一頭霧水。</p>
那日定國公的話猶在耳邊。</p>
一醫女做正妻終是不妥，於蘇家沒有助力，就算是要打消皇帝的顧慮，如今的形勢也是太子被廢，五皇子昭王一家獨大。</a>
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做些小動作，就算被怪罪了，五皇子還能不保着他們不成？</p>
蘇啓的確心動了。畢竟這個江依，日後怎麼也是藥引，活不成。就算能僥倖活下來，也不能跟她生兒育女呀。</p>
張御史探過蘇啓的話，轉頭就去昭王那兜了底。</p>
司徒文靖聽張御史娓娓道來，眼底漸漸染上寒霜。</p>
似笑非笑的樣子讓人不寒而慄。</p>
“好個蘇啓，好個定國公府，竟是這樣的貨色。”</p>
當初在軍中摸爬滾打，作爲一個皇子沒能得到皇子的待遇也就罷了，明明是自作孽不得不歸爲自己的勢力，硬要顯得非他不可似的。</p>
幸虧人沒蠢到四處嚷嚷是他親信，如果不然只怕自己連王位都丟的不明不白。</p>
“去，把姚安請來。”五皇子覺得這時候就該有這種不肯喫虧的狐狸來好好給蘇家一個教訓。</p>
張御史大概猜到了五皇子的心思，忙制止道：“太子剛下馬，殿下此刻強出頭只會讓皇帝心生猜忌。何況定國公那是開國的功臣，當與皇族平起平坐……”</p>
“開國功臣？！他蘇家這麼多年仗着他世襲不降的爵位都做了什麼您還不清楚麼？”五皇子嗤笑道，“何況咱司徒皇室若不是起初沒有旁支兄弟，哪就輪得到一個馬伕坐上勳爵之位？”</p>
張御史看五皇子態度如此，也是無奈：“起初也是蘇家走了運。35xs說起來都是皇室祕辛，定國公的血脈是開國皇帝的表親，不親不疏。這不是顯示皇恩浩蕩纔有瞭如今蘇家之勢。”</p>
這一段五皇子還真是沒聽說過，斜眼看去，只見張御史一臉“我什麼都沒說”的樣子，安靜地立在一旁。</p>
老狐狸。五皇子無奈地笑了笑，倒也沒想着拆穿。</p>
“給昭王殿下請安。”姚安面帶笑容，臉色蒼白彷彿重病，一進門就給昭王跪下了。</p>
五皇子瞬間覺得大事不妙。</p>
果然，還不等在場的人有所反應，姚安就悲悽地說道：“姚某實在是命薄，這幾日身子拖累，日漸萎靡，只怕不能再隨侍殿下左右了。”</p>
“這……”張御史覺得該勸解，但是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p>
昭王看着姚安書生模樣，哭起來竟然比女人還令人心生憐惜。</p>
然後他更頭疼了。</p>
“江依的事怎麼也不能怪我呀，我這不一得了信兒就請張大人去探，回來馬上就召了你麼。”</p>
張御史在一旁目瞪口呆，昭王哄姚安跟哄昭王妃時怎麼一個德行呢？</p>
“姚安自知不該因爲家事勞煩昭王殿下，可依兒如今身份敏感不能提及，還望殿下垂憐。”</p>
“你家的事我都知道，你和江若也沒瞞過我。”說到這時，昭王殿下也覺得這二人對自己纔是一片赤誠。況且早先江依聽了自己夫君那些大不敬的言辭，也肯透給他，令他十分欣慰。</p>
果然，定國公府太不是東西。</p>
眼見着五皇子的怒火又上了頭，甚至比他來時還熱烈，張御史不由得對姚安刮目相看。</p>
太厲害了。</p>
三言兩語間就挑撥的五皇子完全偏向了他。而且姚安真的是翩翩君子的模樣，做出來的事讓人拿不住把柄。</p>
伸手捋了捋下巴上摻了白色的鬍子，張御史覺得比起這隻看上去年輕的狐狸精，自己是真的沒修煉到家。</p>
得空了一定要跟姚安討教一番。</p>
五皇子吩咐人上了茶，坦誠道：“說實在的我也不想做的太決絕，可自己思來想去得出的法子都覺得不妥，要麼太重，要麼就不能解氣。還是你們來想想，出個合適的招數，我吩咐人去辦妥就是。”</p>
“其實在下覺得若是定國公執意如此，便還有迴旋的餘地，但是聽殿下方纔的話裏，只怕蘇啓也是同定國公想的一般無二。”姚安周身的溫度冷了三分，“我怎麼能將失而復得的妹妹託付給這樣的人？”</p>
更何況聽說那府里老國公的妾室都差點騎到江依脖子上，這讓姚安非常不滿。</p>
“若是和離，你可有問過江依的意願？”五皇子總覺得江依雖然被這兩個哥哥捧在手心裏，卻並不十分驕縱，只怕是個安之若素的性子，“何況這世道，女子和離與被休棄，影響都很大。”</p>
“難不成我蓬萊山莊還不能給她個安穩的下半生了？”一陣罡風甩開緊閉的房門，江若已出現在門口。</p>
五皇子見怪不怪，只淡定地吩咐人又上了一盞茶。</p>
張御史從沒覺得自己如此渺小過。他是不是可以先告退了？</p>
但是另外三人完全沒空搭理他的樣子，小老頭只能安穩地縮在角落，默默喝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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