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和定國公坐在上首，見程大人進來，下座迎接。孟氏一眼就看透了程嬌是個不省心的，就下意識地與江依作比較。</p>
“老夫也是無可奈何，國公爺，您總該給我們個解釋吧？”程大人一拱手，將程嬌擋在了身後，也就沒人發現程嬌是不曾行禮的。</p>
定國公正惦記着這事，反正江依如今已經死了，蓬萊山莊經上次一事應該也不會再找茬了。想起跟江若對打的場景，定國公至今心有餘悸，不過現下正事要緊。</p>
“您別急，坐下來我們慢慢說吧。”定國公將程大人讓到下手，自己也坐在了對面。孟氏見狀決定先觀望着，便陪坐在一旁。</p>
程嬌隱隱的啜泣，彷彿衆人對她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一般。程大人心疼愛女，急道：“聽聞蘇小將軍是有婚約在身的，這同您早先說的並不相符啊。”</p>
定國公一聽這話，就放心下來，沒直接說悔婚就好，說明事情還有迴旋的餘地，忙解釋道：“您從哪裏聽來這些渾話？我兒從前身體虛弱，不曾娶妻，就算皇上賜婚，那姑娘也是福薄，被一潑婦攪了婚事，程小姐入門那必然是原配正室啊。”</p>
“老夫僅這一個愛女，從小視若掌珠，這才緊張了些，還望國公不要見怪纔是。”程大人也是看出定國公的誠意，這才鬆了口，“原說這兩日來府上提親，可您遲遲沒有動靜，家裏的小廝又目睹了您門前鬧劇，實在是令人揪心。”</p>
“程小姐品貌無雙，是老夫看好的兒媳婦，必然不會變卦，今日正巧您來了，我這就讓下人着手，明日就去提親，您也好安心。”</p>
“如此勞煩國公爺掛心，實在是程某的不是，來日兩家結親，必然鼎力相助。”程大人老奸巨猾，沒有說助什麼，卻也給了國公府一個定心丸。</p>
程嬌從始至終沒說一句話，只是到了末尾收了眼淚。</p>
孟氏也無言，對定國公的心早就冷的不能再冷了。此刻見兩家人結親也沒問她的意思，倒是不怎麼生氣，只覺得疲憊。</p>
“阿盞，啓兒要同那個姑娘定親嗎？”孟蘭頂着噁心的感覺叫着從前對定國公的稱呼。</p>
定國公這幾日受孟蘭照顧頗多，可孟蘭沒喊過他一次，在那一瞬間有些愣神。他此刻暗自竊喜，如同毛頭小子看到了喜歡的姑娘一般心情愉悅，同孟蘭說的就也多了起來：“程家不顯眼，卻爲官幾朝，其子孫皆爲出息之輩，恰好到了程大人這隻得了這一個姑娘，可不就得從女婿這方面多大算？咱們的啓兒優秀，自然要爭上一爭。網”</p>
咱們的？孟氏心中冷哼，念着從前他們可沒想過這些：“夫君的血脈，自然是優秀的。”同樣的負心薄倖。</p>
定國公被孟氏哄得高興，也不顧着還在外面，就想摟住孟氏親熱一番。</p>
孟氏雲淡風輕的避開了定國公伸過來的手，向門外而去：“廚房怕是做好了藥膳，一會兒同啓兒一塊兒喫吧。”</p>
定國公意識到自己方纔做了什麼，有些懊惱自己的衝動，這可是白天，也不知道腦子裏都想什麼呢。</p>
“母親怎的來了？”蘇啓親自給孟蘭倒茶。</p>
氤氳的霧氣騰起，他看不清孟蘭的表情，也聽不出她話裏的喜怒：“程大人方纔來過，你父親說明日就去提親。”</p>
話還沒說完，只見一人嫋嫋婷婷地走來，伴着嬌笑的聲音。</p>
“啓兒你好些了嗎？”</p>
趙姨娘還沒進門就遠遠地喊，讓蘇啓尷尬極了，忙看孟氏的表情，卻見孟氏恍若未聞，靜靜品茶的模樣。</p>
外面的下人也都傻了眼，不敢出言提醒，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趙屏兒走進內室，如同被雷劈了一般。</p>
“是我來的不巧。”趙屏兒訕笑道，“不知夫人也在。”</p>
“怎麼，還要對我退避三舍不成？”孟氏微微笑道，“我何時這般可怖了？”</p>
趙姨娘的冷汗瞬間就下來了，她從沒見過這樣的孟氏，這笑裏藏刀的模樣讓她心生恐懼。</p>
“姨娘您先回吧，我同母親要去前庭用飯呢。”蘇啓適時地打斷了兩人之間的針鋒相對。其實他內心對趙姨娘也是維護的，可趙姨娘不懂。</p>
趙屏兒萬萬沒有想到，蘇啓會用這種態度對自己，她前面十多年的努力，也抵不過孟氏出來這幾天，不由得心生悲涼。</p>
“我與啓兒之間的母子情分，讓你這賤人毀了！”可能是從江依來了之後一直受着打擊，趙氏突然就崩潰了。猛地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揪住了孟氏胸前的衣服。</p>
“夫人！”這下衆人不能坐視不理了，慌忙上前要把趙姨娘拽開。蘇啓嚇得也衝過去想把趙氏拉開。可不知趙氏受了什麼刺激，力氣大的驚人，蘇啓愣是拽不開二人。</p>
眼見着孟氏就要在趙屏兒瘋狂的舉動下丟了性命，定國公忽然出現在門外，見到眼下的場景，目眥欲裂，揮開圍着的奴僕，竟然一手就將趙屏兒拎起來丟了出去。</p>
衆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平日裏受盡寵愛的趙姨娘在國公爺手中飛了出去，摔在地上。</p>
“父親？”蘇啓沒料到自己都沒那麼大的力氣，定國公竟然單手做到了。</p>
定國公也被自己的舉動嚇了一跳，隨之而來的卻是喜悅之情。多年來不曾有這種感覺了，都說他離開戰場再無用武之地，可如今卻比年輕時更精進了。</p>
沒有人再注意摔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趙屏兒，都各懷着心思。</p>
孟蘭猛地咳了咳，從喉嚨中咯出一口血來。定國公心疼地攬住孟蘭的肩膀，竟是再沒問過愛妾一句。</p>
“夫人這是怎麼了？可是方纔傷到了？”</p>
“我咳咳”孟氏再開口時，嗓音喑啞不堪，是方纔趙姨娘太過用力揪住她衣領的緣故，恐怕傷到了根本。</p>
不過她內心竟也是喜悅的，就算日後變成啞巴，方纔那一幕也讓她十分痛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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