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一查不要緊,卻牽連出一個含夢樓來。
殊不知是什麼模樣的小妖精勾了蘇啓的魂。
“你莫要尋我晦氣,近幾日安分些,不然我也絕跡不在家裏多留的。”
江依從前並不轄制蘇啓,因此蘇啓頗爲自由,不過現下這般也是他自找的。
放了兩句狠話,只當程嬌會爲此覺得恐懼,不再同他唱反調。
可正要走時,門外小廝來報說聖旨到,要蘇啓去府外接旨。
這讓蘇啓和程嬌疑惑萬分,怎麼接個旨還要到外面去?這是什麼緣由?
萬般無奈下,二人還是決定做足了戲,一副夫妻情深的模樣到了外頭,卻發現定國公已經跪在了外頭的宦官面前。
蘇啓眉心緊皺,看着圍觀的百姓,實在是拉不下這個臉來。
那宦官見夫妻二人遲遲沒有動靜,也有些生氣,便出言道:“蘇將軍這是要抗旨嗎?”
蘇啓瞬間便知來者不善,一個宦官都敢騎到他頭上來了。
不由得心生怨懟。思及從前立下的誓言,要取司徒皇室而代之。
他環視四周,看向他以前沙場拼搏,誓死保護的百姓,卻發現人羣中許多人流露出鄙夷的神色。
蘇啓失望至極,甚至萌生了斬殺這羣愚民的想法。
可寡不敵衆,如今的他羽翼未豐,有些事也就只敢想想,蘇啓自認小心謹慎,也不會這個時候以卵擊石。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面前陰陽怪氣的宦官,跪在了自己父親的身旁。程嬌本不想跪,覺得丟人,那宦官卻道這旨意主要是下給夫妻二人的。程嬌無奈,只得用帕子微微捂了臉頰,跪在了父子二人後方。
見皇上點名的人到齊了,宦官也不拖着,打開了聖旨便開始宣讀。
這旨意似乎是對江依未能封爲郡主一事的報復,皇帝的用詞極其誅心,直言道定國公府欺下瞞上。
就這樣將某些事情蓋棺定論,聽了皇家聖旨,街坊鄰居便都認定江依被毒害是事實了。這讓老國公憋得差點吐出血來。蘇啓更是強壓着怒氣,零散的內力飄散,甚至在場衆人都感到了威壓。
待宦官宣完了長長的一道聖旨之後,定國公的人也彷彿散架了。
“憑什麼要我和離?!”程嬌還來不及細想,便脫口而出了這麼一句。
那宦官鄙夷地看着嬌滴滴的程家姑娘,恨不得拿鼻孔看她:“皇上給蘇將軍賜婚,那是天大的恩德,你們不知珍惜也就罷了,竟然還敢欺君!程姑娘,勸你還是有點眼力見,自行離去吧。”
這年頭,和離同被休也沒什麼兩樣,不都是棄婦了嗎?
她只是想賭一把,但是也沒想過要賭輸啊。
“這位公公,一定是哪裏出了岔子吧?皇上怎麼會爲難我一個女子呢?”程嬌呆滯了一會兒,才突然想到要求情。
可那宦官聽到這一聲“公公”後,心情突然就變差了,也不願與她有糾葛,便不鹹不淡地回了一句:“皇上在御書房同蘇將軍說要讓你們和離的時候,蘇將軍可是默認了的,現在跟咱家說什麼沒用的話呢?”
蘇啓也沒想到自己會被一個婦人當街甩巴掌,更何況這也算家醜,如今不僅丟人,還丟到了大門口。這讓蘇啓氣的反手就將程嬌推到了地上。
程嬌猝不及防被推倒,掌心搓在地面上流了血,也顧不得疼,只恨恨道:“你定國公府這是騙婚!就算是我程家告御狀也不會放過你的!”
一旁跟着的貼身丫鬟是打小就跟着程嬌的,這主子雖跋扈,卻也不是不通情理,往日裏寬柔並濟,倒讓人信服。如今見自己的主子吃了虧,自是氣不過,忙上前去扶起程嬌,道:“小姐,咱們回家去,讓老爺給咱們做主!”
二人就這樣互相攙扶着,上了一旁程家陪房嫁過來的嬤嬤早就備好的車。
事情發生的突然,老國公還沉浸在被聖旨斥責的恐懼中,那邊兒媳婦就已經沒了影子。
蘇啓氣的七竅生煙,站起來也不顧褲子上有塵土,隨手指着圍觀的百姓,怒吼道:“看什麼看!信不信我要了你的命!”
小老百姓本就沒多少見過聖旨的,原本烏央烏央地圍了一大片,被蘇啓這麼一恐嚇,嚇得作鳥獸散。
唯一旁的十二隱身在角落裏,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才離開。
蘇啓幾乎是扛着定國公進的院子。
一到院子裏,定國公便坐在了地上,頹然的氣息躍然而出。
蘇啓小時以在戰場叱吒風雲的父親爲榜樣,如今看見他這般垂暮之姿,不由心生鄙夷。
院內院外一團亂,孟蘭聞訊匆匆趕來,就只見八尺高的精壯漢子,低頭鄙視坐在地上的頹廢老人。
孟蘭進來的時候,蘇啓就突然想到了他這位母親的身份,這可是當朝太后的幼妹啊!聽聞早年還未嫁給他父親的時候,在規格頗得寵愛,若不是他父親真心相待,又打了幾場勝仗,讓母親傾了心,太后當初還未必肯把年幼的妹妹許配給他父親呢!
從前也是他被屎糊了眼,趙姨娘那是個什麼身份,也配自己喊了多年的“母親”?
思及此處,蘇啓的心思又活絡起來,若是孟氏去求情
孟蘭就看着兒子的神情突然轉變了,方纔還是鄙夷的神色,如今竟然是愁雲滿面,哀嘆起來。
正思量着這禍星要做些什麼,想着如何防備,蘇啓卻突然跪在了她的面前。
“兒子不孝!望母親救兒子一命吧!”
見如此情形,孟蘭心中大慟,且不說他絲毫沒想到父親,甚至爲了求自己出手,連往日的過錯都選擇了遺忘。
怪不得江依會離開的那麼決絕,她竟然還以爲是自己勸說得當的“功勞”,殊不知其實是她這兒子太讓人震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