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奈何人生終寂寥 >第四十八章 假的
    定國公回到家,怎麼想怎麼不對。

    “先去將趙氏放出來。”總歸也是冤枉了她,關了柴房許多天,也不知還有沒有口氣在。

    下人們見定國公臉色黑如鍋底,得了吩咐便匆匆散開,生怕被牽連。

    唯有孟氏緩緩推門而入,問道:“國公爺這是怎麼了?”

    見孟氏走到近前,定國公心頭一跳,本想着蘇啓的事情,卻在看到孟氏的一瞬間想起了方纔在含夢樓看到那個像是老鴇子的婦人。

    彼時蘇盞在邊疆還是說一不二的人物,底下人也都奉承着。新帝登基,敬着他,他也算如魚得水。

    新帝登基,正是立威之時,頭一日早朝就發落了一個收受賄賂的官員。說起來這官員也是倒黴。

    朝中互相送禮的事情,其實先帝並不怎麼管,看着底下人並不猖狂,一向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官員們也謹小慎微,從不在明面上送銀兩或者什麼,而是用“雅賄”的方式。

    崔家是朝中重臣,文臣武將皆有姻親,這種事情做的也多。每當有人求到他家頭上,崔大人就隱晦地表示家裏有個貴重物件,約莫多少萬兩。來求崔家辦事的人就明白了,尋個八杆子打不着的中間人,持真金白銀將物件買回來,待合適的時機,只尋個由頭將物件當作禮物再送回崔家。

    如此一來,這便成了朝中默認的方式,大家面上都好看,也不至於牽連。

    誰知新帝較了真,尋了個公公去牽線搭橋,待物件出現在早朝上的時候,崔大人登時傻了眼。那一次是殺一儆百,連京城大戶都被髮落了,更何況根基沒那麼深的官員呢?

    這崔家流放千里,便到了定國公駐守的營地去服役,爲軍隊耕地洗衣。

    某天國公突發奇想,出來走走,正遇到河邊洗衣裳的崔家小女兒崔夢,也就是如今含夢樓的老鴇。

    當年的崔夢就如同如今的沫兒一般,稚氣可愛,嬌憨溫柔。一舉一動就牽着定國公的心。

    邊疆日子苦寒,定國公也不屑與軍妓爲伍,血氣方剛的漢子正好就遇到了可人的姑娘,便用了權柄,將人調到自己的軍帳裏伺候。

    外頭人只當定國公憐惜姑娘,不讓乾重活累活,只在屋裏灑掃漿洗,只有崔夢知道她那時過的有多痛苦。

    定國公享受着美人,捍衛着聲譽,卻在大軍開拔回京之時,將崔夢迷暈,只說是意圖勾引將軍,擾亂軍心,沒有絲毫愧疚地將人丟進了軍妓營。

    如今想來,定國公才覺得這事做的不絕,當初應該除了這個禍患,今日在京中能遇到她,很可能是這婦人當年尋到了靠山,可定國公不在軍中多年,實在想不起來會是誰,將人安置在了京城。

    孟氏以爲定國公是累了,半晌沒見迴音,也不幹等着,只扶着他歇在了榻上。

    定國公覺得自己累極了,沾牀就睡着了,只不過夢中的景象讓他無比恐慌罷了。孟氏見定國公睡得咬牙切齒,冷汗直流,心中暢快極了。

    最近蓬萊山莊總給她透露些蘇盞曾經對不起她的事情,她知道這恐怕不只是跟她說說,而是讓她心裏有個數,只怕蘇家就要土崩瓦解了。可她一點都不在乎。知道的越多,她看蘇盞就越覺得噁心,想要逃離苦海,還要自己親自動手才痛快。

    用手狠狠推了定國公一把,見人確實睡得深沉,一時半刻醒不過來了,這才轉身而去。

    出了門,便吩咐一旁等着的丫鬟道:“我去給列祖列宗上柱香吧。”

    “夫人這是要去祠堂麼?”跟着定國公的小廝問道。

    “許久沒去了,總歸是心裏不踏實,怎麼了?”孟氏把手搭在丫鬟的手上,擡步便走。

    小廝見狀匆匆追上,道:“祠堂許久未開,只怕塵土味兒重薰到夫人,不如待小人收拾一番夫人再去。”

    “祠堂這麼重要的地方,你們怎麼能如此憊懶,簡直是混賬!”孟氏似乎非常生氣的樣子,也不等小廝解釋,便向祠堂而去。

    小廝暗道不好,卻也不敢攔,值得匆匆跟上去。

    到了祠堂近前,孟氏卻站住了腳,吩咐人開了門。

    果然一股子灰塵隨着門打開撲面而來,孟氏忙用帕子捂住了口鼻,凝眉道:“還不進去收拾!等我親自來麼?”

    小廝見人沒進去,這才放了心,佯裝驚慌地樣子,帶着人先一步進去。

    孟氏瞧着人一進去就沒了影,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並不點破,只對守門的人道:“待他們收拾完了再來喊我。”

    說完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江若派來的人看得真切,待人都進去了,這纔不慌不忙地跟進去順手牽羊。

    然而結果並不是很好。

    “殿下,如今祠堂裏確實還供奉着一個軍符,但是也是假的。”

    昭王坐在上首,一隻手抵着額頭,十分頭疼的樣子:“之前拿到的那個就是假的,如今再去就又放了一個。孟氏也就知道這麼多了,老狐狸,連枕邊人都信不過麼?”

    “或許蘇啓纔是執掌軍符的人。”江依坐在姚安旁邊,細細思量道,“若不然,也不會有膽量將定國公氣成這個樣子。”

    “這一家子都沒什麼好東西。”江若吊兒郎當地坐在姚安對面,“含夢樓那邊我還以爲能鬧場大的,結果沒想到這老東西這麼慫。”

    “而今還是得靠崔媽媽了。”姚安含笑。

    “話說你那邊怎麼樣了?”江若看着姚安,“太子落馬多時,你的宅子怎麼還沒收回來?”

    “不急。”姚安還是雲淡風輕的模樣,“太子雖然倒了,可方府如今還不到收網的時候,只求殿下快些,將我祖宅還給我。”

    “姚晴現在在方府?”司徒文靖饒有興味,“蠢貨,一個也別想跑。”

    “軍符之事我再去找孟氏說說,估計會有線索。”江依站起身來,意欲告辭。

    江若見狀也起身,道:“我再去含夢樓一趟,總得下點狠藥纔行。”

    姚安近幾日忙的連草廬都沒回去,在昭王府裏獨開了一個院子住着,見二人離開,才同昭王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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