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瀲不待見她,卻也不會難爲她,偶爾視線碰撞也只是一掠而過,不再像之前那樣冷嘲熱諷。
正月還沒過完,楊夫子只檢查了一下幾人的功課,便將人放離了。
“二妹妹!”顧茜笑着伸手挽住顧翩的胳膊,“前頭來了客人,母親讓咱們過去瞧瞧呢。”
“是哪一家客人?”
“李國公府,不是外人。”
顧翩點點頭,被顧茜拉着去前廳見客,李家來了不少人,顧家長輩也都在,大廳內說說笑笑,氣氛不錯。
給顧老夫人請安後,顧翩跟着顧茜給李家人請安,顧翩還是第一次見李家人。
李老夫人穿着一件棕色絨毛大褂,抹額上鑲嵌着一塊鴿子蛋大小的祖母綠寶石,抹額周邊繡着福祿壽,面上帶着慈祥笑容,正盯着自己。
顧翩低着頭,錯過了李老夫人眼中的探究。
“這就是翩姐兒吧,果然生的水靈。”李國公夫人笑顧翩,讓丫鬟遞給顧翩一支錦盒,“這是送給你們姐妹的,人人都有一份。”s11();
顧翩伸手接過,彎腰俯身,“多謝國公夫人。”
幾人又說了一會子話,顧翩總覺得渾身不自在,好幾個人盯着她瞧,彷彿她是個怪物一樣。
這時陶氏開口,“你們幾個姑娘去偏廳玩兒吧,丫鬟婆子都備好了果子喫食。”
“是!”幾個姑娘應了,陸陸續續出門去了偏廳。
“今兒謙表哥怎麼沒來?”顧茜故作不經意的問身旁一名少女,莫約十歲左右,少女嬌俏可愛,一身粉色襖子格外靈動,少女正是李思婭。
“大哥被祖父帶在身邊用功呢,等開春就要去瓊山院。”
顧茜小臉一滯,喃喃道,“謙表哥也要去瓊山院麼?”
轉念一想,李謙是李國公府嫡長孫,身份貴重,若不是之前李國公府有些糟心事耽擱了,李謙也不會被送來顧家暫住。
着顧茜失魂落魄的樣子,顧翩只覺得好笑,才十歲就惦記上李謙了,未免太早熟了。
“茜表姐?”李思婭輕輕喚了一聲,顧茜乍然回神,微微笑,拉着李家幾個姑娘坐下,在一旁說說笑笑。
顧瀲和李家二姑娘李羽琦關係不錯,能聊到一塊去,隊伍分成了兩撥兒,唯有顧翩被孤立了,一個人無趣的坐在一旁昏昏欲睡。
“聽說過陣子翩表姐也要去瓊山院了,顧家幾個姑娘中也只有翩表姐有這個福氣呢。”
李羽琦下巴一擡,瞥了眼顧茜,“茜表姐不如求求翩表姐,說不定翩表姐有法子讓茜表姐也去瓊山院,庶出都去了,嫡出卻留在府上,傳出去會被人恥笑的。”
顧茜小臉蒼白,緊攥着手中帕子,被人重戳穿了心事,顧茜心裏不是滋味,若是之前顧廷沒有被貶官,顧茜還有機會搏一搏。
自打顧廷被貶官,府上就冷清許多,也只有李國公府還沒嫌棄顧家肯上門串門了。
“二妹妹,你胡說什麼呢,若不是太子照拂,瓊山院也不是人人都能進得去的!”李思婭沒好氣瞪了眼李羽琦,想讓她閉嘴。
李羽琦聳聳肩,並不把李思婭放在眼裏,“我就事論事罷了,說什麼姐妹情深呢,茜表姐對翩表姐的好,大家可是在眼裏的,怎麼,顧家的子嗣難不成只能共苦不能同甘?”
這就有些針鋒相對了,扯上了顧家,顧翩就是想裝聾作啞也不行了。
“羽琦表妹誤會了,長姐不是去不成,而是不想去,府上近
李羽琦蹙眉,瞥了眼顧翩,一番話既捧高了顧茜,又暗貶了李家,這個庶出上去並不簡單!
有了臺階下,顧茜的臉色緩和許多。
幾個小姑娘風言風語的,顧翩實在是沒這個耐心帶下去,趁人不備,退了出去。
“哎呦!”
廊下小姑娘狠狠的摔了一跤,顧翩環視一圈,屋子外並沒有丫鬟,小姑娘摔的不輕,顧翩上前扶了一把。
“你沒事吧?”
小姑娘搖搖頭,一雙燦若星辰的眼眸衝着顧翩笑,“沒事沒事,你是府上的姑娘嗎?”
“嗯!”
“我聽說顧家開了一朵並蒂牡丹,可否帶我去瞧瞧?”
顧翩瞥了眼小姑娘的穿着打扮,不像是個丫鬟,也不像是個姑娘,可談吐舉止卻十分得體大方。s11();
“這邊來。”
一路上小姑娘嘰嘰喳喳,問,“你是府上幾姑娘,我好像從來沒有見過你。”
“我是二姑娘顧翩。”
“顧翩?”小姑娘摸了摸下巴,臉上笑意更濃,蹦蹦跳跳拉着顧翩。
“你認得我?”
小姑娘搖搖頭,“我是第一次來顧家,只認得顧瀲一個。”
顧翩點點頭,也沒多想,帶着小姑娘去了一趟花房,指了指不遠處的一朵盛放並蒂牡丹花,這是花房精心培養,花費了不少心血,只開了兩朵。
小姑娘提着裙子湊近,忽然伸出手啪嗒一聲,將盛放的並蒂牡丹花攔腰折斷。
顧翩眼皮跳了跳,眼睜睜着小姑娘將花戴在頭上,衝着她歪了歪腦袋,一臉天真無邪,“顧二姑娘好嗎”
“這是顧家精心栽培的......”
小姑娘不以爲然,“那又如何,摘了就摘了,能種出一朵就能種出第二朵,何況,是你帶我來花的,你怎麼不攔着?”
“你!”顧翩噎着了,原本是在小姑娘是客人的份上,以禮相待,卻沒想到小姑娘竟然這般囂張跋扈。
“不過就是一朵花罷了,也值得顧二姑娘大動肝火,怎麼這般小氣。”
小姑娘伸手將花兒摘下扔在地上,一腳踩了過去,頗有幾分耀武揚威之意。
顧翩眸中乍然劃過一抹凌厲。
“怎麼,想去老夫人那裏告狀,還是想要罵我?”小姑娘下巴一擡,一改之前的乖巧,得意洋洋地衝着顧翩撇撇嘴,“顧家老夫人可不敢對我動手......”
顧翩聞言,怒火被壓了下去,猜測小姑娘的身份,剛纔見過了李國公府上的幾位姑娘,都是嫡女,也不見這般傲氣,只認得顧瀲。
顧瀲偶爾會進宮給淑妃娘娘請安,在小姑娘的容貌,頗有幾分眼熟。
“這株牡丹花是太子命花匠栽植的,過幾日太子若是問罪下來,祖母雖然拿姑娘沒法子,總有人能拿姑娘質問一二。”
提起太子,小姑娘情緒立即繃不住了,紅着眼瞪着顧翩,“別以爲有大皇兄照拂,你可以爲所欲爲了,你搶了我的夜明珠,還敢和我搶大皇兄,呸,我饒不了你!”
顧翩詫異,能叫太子大皇兄的,那就是宮裏的公主了?
她可不記得什麼時候招惹過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