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聽到少年問道“你們是想過河?”
三人同時停下往嘴裏賽饅頭的動作,望向少年,頭如搗蒜般地點頭。
“你們過去要幹嘛?”少年的語氣之中,稍微帶着一絲警惕和防備,眸色幽深,嘴角卻是笑意,好像任何事情到了他面前,除了眼神會有變化,嘴角的笑意都依然如若春風一般,讓人在不設城防的同時,稍稍有所避忌。
“如果可以,找戶人家,借宿一晚,讓我的同伴可以好好休息一下!”錦官指着一旁的花朝,誠懇地說道“若是村子裏面有擅醫術的人,希望可以給她瞧瞧!”
“只是如此?”少年似乎有些懷疑。
“你看我們四人,輕裝上路,並未攜帶諸多行李,一路走來,乾糧也食用殆盡,還帶着個病人,方圓百里未見村鎮,好不容易遇上小哥兒你,我們何必誆騙你呢?”宋元在一旁,拱手行了一禮,然後繼續說道“若是小哥兒能夠幫我們渡河,日後你若有什麼需求,我們定當竭力而爲以報答你今日恩情。”
“既是如此,你們跟我來吧!”
少年率先走在前面,行至河岸邊緣,蹲下身來,用手在岸邊的石壁上探了探,然後用力拉出一條繩索來。
只見他用力將身體後仰着,將繩索使勁兒往上面拽起,隨着繩索越來越長,浪花之上竟然緩慢浮現出一座浮橋來。
少年將繩索一端的一個木樁狠狠插進一個石縫裏面,然後朝着錦官他們喊道“跟着我!”錦官趕緊抱起花朝,跟在少年身後,踏上了浮橋。
少年一邊走,一邊催促着“快點!浮橋在水流的巨大沖擊力之下,只能浮在水面半刻鐘的時間!”
待到他們一一從浮橋上離開,上了岸之後,他們回頭看了一看,發現浮橋果然如少年所說的一樣,緩慢沉了下去。
“這條河叫無望河,是隔絕我們芒村與外界的界河,環繞着整個村子,而這裏,是唯一能夠出入的通道。那道橋是一位擅長機巧之術的高人所做,每次只要找到一側的機關,就能將橋拉起來,但隨着年歲的逝去,機關被磨損得厲害,現在浮橋只能在水面維持半刻鐘了。”少年在前面帶着路,一邊與他們解釋着。
穿過層層疊疊的紅楓林時,少年回過頭特意交代說,“進了村後,如果有人跟你們說話,你們千萬不要答應,也不要看他們的眼睛!”
“爲什麼?”朽兮奇怪地發問。
少年突然嚴肅起來,道“村子裏最近出了怪病,要是看了染病人的眼睛,就會被傳染,失去心智!”
“竟有如此怪事兒?”朽兮驚道,隨即又擔憂不已地說道,“那我們進去豈不是很危險?”
“所以你們今晚一定要特別注意,進了我家後,千萬別再出來了,明早一早也要趕緊離開!”少年囑咐着,繼續往前帶着路。
幽長的紅楓林裏面,楓葉七七八八地落下,一葉一葉飄落在他們的眼前,如同緋紅色的雪一般,恍若隔世仙境。
直到他們離了紅楓林,真正走入村子時,才發現少年所言非虛。
村子裏面一片死寂,天還未黑,每家每戶都已經緊閉門戶,連窗子都不留一絲細縫。
少年一副早就習以爲常的神情,低着頭,話也不說,一個勁兒往前走着。
錦官揹着花朝,同樣低着頭,跟在少年的身後。
不一會兒,少年行至一處院子前面,停了下來,伸手在院門上看似凌亂卻十分有規律地敲了三下,扣了兩下,再用手掌拍了五下。
院內傳來腳步聲,有些匆忙,然後院門打開,迎面而來的是一中年婦女,開門就指着少年鼻子罵道“死小子,讓你去找草藥,你找到天黑纔回來,你是不要命了!”
“娘,你先別罵我,我找到草藥了!”
中年婦女並未理會少年,而是目光越過少年看向錦官他們,警惕地將少年拉在自己身後護住。
“你們是——”
宋元上前一步,鞠了一躬禮道“伯母,我們路過此處,想要借宿一晚,不知可否行個方便?”
“不方便!”說着伸手就要送客,“你們還是趕緊走吧!”回過頭,又開始數落起少年來,“娘怎麼跟你說的,不要讓外面的人進來芒村,你是不是出門沒帶腦子!”
少年拉住中年婦女的衣袖,撒嬌道“娘,他們中有個人要死了,你給瞧瞧!”
聽了這話,婦人看向錦官背上的人,見她周身縈繞着一層薄霧一般的紅色微光,有些詫異起來。
“她應該不是常人?”
婦人這一問,讓錦官錯愕不已。既然能夠看出花朝並非常人,那眼前這個婦人也應該並非尋常之輩。她會不會……
“伯母何出此言?”
面對錦官的警惕,婦人笑了笑,徑直走向他,伸手探了探花朝的額頭,又抓起她的手腕摸準脈搏細細感受了一番,道“芒村之人世代修醫,什麼仙草靈獸沒見過。不過,這株虞美人,是個好東西!”
眼前這個看上去並無特別的婦人,不僅能夠看出花朝並非常人,甚至能夠看出她的本體爲何物,這着實讓人驚歎。難不成,此人是避居此處的仙門中人?
錦官仔細打量着婦人,見她雖然不施粉黛,但肌膚卻白皙勝雪,水潤異常,尤其是最能體現年齡的手,絲毫不見任何衰老的跡象。
皇宮內那些保養得當的妃子們,也無一人能夠達到如此地步。
“跟我進來吧!”婦人放下花朝的手,走在前面,繼續說道,“十數年來,你們是爲數不多能夠來到芒村的人,卻偏巧遇上這樣的時期,運氣可有些背!不過你們能夠遇上老孃,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錦官一行跟着婦人進了院門,着實被眼前的景象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