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還有些委屈。
景清嘉這才停住腳步回頭看着他,柔聲問:“爲什麼打他?”
“他……”景清宜咬了咬牙,憋了一會,道:“他欠揍!”
景清嘉還是沉默的看着他。
景清宜終於受不了,道:“……他嘴髒!上次你來給我開家長會,他看上你了,想泡你……”
景清嘉愣了愣,隨即笑了,滿不在乎的:“他想就泡得到?何必跟他一般見識。”
景清宜見她笑了,才鬆了口氣,道:“姐,我就是氣不過。”
景清嘉摸了摸他的頭髮,旁邊的齊跡倒是道:“我覺得清宜這麼做沒錯,這種人是該教訓。”
景清嘉瞪他一眼:“得了吧齊哥,你還慣着他,看看都慣成什麼樣了。”
齊跡只是笑。
幾人走到校門口的時候正好遇見了傅懿書和齊萱,景清嘉愣了愣,問:“你們怎麼來啦?”
景清宜摸摸頭:“拿什麼,我本來叫了懿書哥來的,但是教導主任還是給你打了電話……”
景清嘉一聽就明白了,這是想讓傅懿書給他當救兵呢,估計以前傅懿書沒少幫這混小子的忙,她嘆口氣,“麻煩你了。”
“沒什麼。剛好跟齊萱在附近。”傅懿書看了她和齊跡一眼,淡淡道。
齊萱笑着說:“哥你怎麼和嘉嘉在一起啊?”
“請她聽音樂會啊,正好有兩張索娜妮音樂會的門票。”齊跡懶散的說:“你們在幹嘛?”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拉着懿書哥來逛街啊。”齊萱說:“既然都遇見了,就一起喫個午飯唄,你們想喫什麼?”
這時候是冬天,京城的天空看起來很深遠,暖暖的陽光下少年人都還沒有揹負太多,驕傲的挺直了脊樑骨,帶着執拗的傲氣,也不知這傲氣到底有什麼用。
“涮羊肉涮羊肉!”景清宜舉起手:“人多,又是冬天,就喫涮羊肉唄!”
倒是也沒有人反駁這個問題少年,於是大家一起去吃了涮羊肉,景清嘉喫得少,總覺得羊肉很羶,她隱隱覺得自己可能是姨媽來了,就去了一趟洗手間,半個小時都沒有回來,齊萱道:“嘉嘉怎麼回事?這麼久了。”
她想要打電話,才發現景清嘉的包並沒有拿走,她剛想說自己去看看,傅懿書已經道:“我正好去洗手間。”
齊萱說:“那你去吧。”
傅懿書嗯了一聲,起身出門。羊肉店的洗手間男女廁只隔了一堵牆,傅懿書站在走廊上,問了一聲:“嘉嘉?”
洗手間沒有人,周圍也是安安靜靜的,就襯着這兩個字格外的清晰,隔了幾秒鐘,洗手間裏才響起景清嘉有些可憐的聲音:“……懿書哥。”
“你怎麼了?”傅懿書問。
“……”景清嘉有些羞於啓齒,她咬咬牙:“你能不能去叫萱萱來啊?”
“你到底怎麼了?”傅懿書皺眉問。
傅懿書:“……”
他抿了抿脣,似乎有些發愣,好一會兒才尷尬的道:“好。”
但是他回去包間的時候發現齊萱已經醉了,剛剛喫東西的時候這丫頭喝了不少酒,他又皺了皺眉,想了想,自己出了門,找了家便利店,冷着臉買了一包衛生巾。
人家收銀員小姐姐看着他進門的架勢還以爲他是來搶劫的,嚇得報警電話都摁出來了,結果這冷着臉的大帥哥只是一股腦的拿了好幾包衛生巾,讓她大跌眼鏡。
給大帥哥結了賬,大帥哥卻沒有立刻走,而是道:“你們這裏有藥嗎?”
收銀員小姐姐下意識的道:“蒙汗藥嗎??”
傅懿書:“……”
他冷冷道:“治痛經的藥。”
“哦哦哦……”小姐姐很不好意思的說:“……有的有的,有一盒布洛芬,不過是我自己的,不賣,給你吧,喫一顆就會好很多,”
傅懿書接過來,說了聲謝謝,額外給了人家小姐姐一百塊,又冷着臉提着一大包姨媽巾離開了。
他站在女廁所門口的時候正好遇見一個去上廁所的女人,請她幫忙把東西帶了進去,景清嘉終於磨磨蹭蹭的出來了,她白皙的臉通紅,結結巴巴的道:“懿書哥……謝、謝謝你啊……”
“不必。”傅懿書看着她走路的姿勢,“痛嗎?”
“嗯……有點。”景清嘉說。
傅懿書就把那盒布洛芬給了她,冷着臉說:“回去喫一顆就好了。”
景清嘉看着手裏的藥,呆了呆,後知後覺:“……懿書哥,是你去買的啊?”
“……”傅懿書說:“齊萱喝醉了。”
景清嘉更加不好意思了:“……謝謝你啊懿書哥。”
“我剛剛已經說了,不用。”傅懿書道:“走吧。”
景清嘉看着他的背影,其實那是一個看着就十分冷漠的背影,但是那時候也不知道是否是窗外有被窗櫺切割過的陽光透進來,打在傅懿書的身上,爲他鍍上幾分溫暖,那個背影景清嘉記了經年。
她平靜的從睡夢中醒來,忍不住揚起脣角笑了笑。
這真的是一個很好的夢了。
都是當年的往事,但是她不知道傅懿書去買衛生巾的片段,都是大腦自動腦補的,可是按照傅懿書的性格,當年應該就是這樣不好意思但是還要冷着臉去給她買這種東西的吧。
齊跡曾經跟她說傅懿書這個人太冷了,但是景清嘉覺得,她喜歡的這個人,她愛的這個人,其實內心是有很溫柔的一面的。
在齊萱沒有死之前,她曾得以窺見,但是在齊萱死後,她就永墮無間地獄了。
當年把酒言歡的少年人啊,如今終是不復意氣,分崩離析。
再沒了鮮衣怒馬的傲骨。
也沒了深愛一個人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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