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直在看着電視裏的救援進度。
葉婉靜也不知道說什麼好,於是,只能這樣跟着他一起看。
就這樣,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沒有消息,沒有進度……
甚至連找到屍體類似的消息都沒有。
“晉淵,你必須喫點東西,你再這樣下去,身體會喫不消的。”
葉婉靜再一次勸說着,手裏拿着陸晉淵喜歡的食物,但是陸晉淵沒有看她。
“母親,這一次……我寧可還是你們在演戲。”
聽到演戲這個詞,葉婉靜的身體顫抖了一下,她忍不住想,當初欺騙陸晉淵,是錯了嗎?
不僅沒有起到她想要的效果,反而,讓她的兒子和自己越來越疏遠,母子間的信任也像是多了一道不可見的裂痕一般。
“晉淵,我以後不會再騙你了,溫寧的事,你要慢慢接受。”
“如果還能繼續騙下去多好,這樣,她可能還有那麼一絲生存的希望。”
距離事故已經過去了二十四時,救援黃金時間已過,就算是陸晉淵不想承認,他也只能接受。
溫寧生還的可能越來越小。
葉婉靜離開後,房間恢復了安靜,陸晉淵這才把頭埋在了牀單裏,低聲地嗚咽着。
“爲什麼,要在給人一絲希望後再打碎,溫寧……”
失而復得後,卻又在一次失去,這樣的痛苦,即便是他也難以承受。
空洞的房間裏,迴響着男人痛苦地聲音,像是受了傷的猛獸在發出絕望的咆哮。
……
溫寧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像是飄在雲端一樣,她的身體好像是失去了重量,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記憶中最後的畫面浮現出來,溫寧想着,難道她是死了嗎?
原來死了是這種感覺。
她竟然沒有感覺到什麼悲傷,或是痛苦。
忍不住,想到了爲了擺脫陸晉淵而做的那些戲,可能,說謊就是會遭報應的吧。
她努力地想裝作自己死了,裝作自己不在人世,不惜演了那麼久的戲,到頭來,她真的死了……
溫寧突然覺得有些好笑,只是,心裏還是惦記着兩個人……媽媽,還有寶寶。
只是想着,面前突然出現了白玲玉的臉,她似乎也是才知道溫寧出事的消息,此刻,哭得昏天黑地,整個人一下老了十歲一樣。
溫寧心裏一陣悶痛,都是她的任性,讓母親再一次承受了失去的痛。
賀子安在一旁安慰着白玲玉,雖然他也是心痛難忍,卻還是努力地安撫着她的情緒,同時,把所有的錯都歸結在自己身上。
“都是我的錯,如果我沒有讓她一個人離開……如果我沒有……”
溫寧看着賀子安自責的樣子,忍不住搖頭,不是的……
這一切和任何人都沒關係,如果說非要找個理由,那可能,就是她的命不好吧……
只是,溫寧想要說的話,沒有人能聽到,她的手指從兩個人身上穿過,沒有留下半點痕跡。
溫寧有些失落,也對,她已經死了,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她怎麼能和他們說話呢?
想着,自己可能隨時會消失,溫寧又飄到了陸安然所在的地方。
心念一動,她就出現在陸安然所在的地方。
小小的嬰兒,現在被一個看護抱着喝着奶粉,看起來倒是無憂無慮的。
也好,他什麼都不知道,總比難過更好。
溫寧就這樣安靜地看着他,這時,一直在乖巧地喫奶的陸安然突然伸出手,向着她的位置揮了揮。
溫寧嚇了一跳,她以爲是陸安然看到了自己,隨即,卻還是搖頭否認這個幼稚的想法。
不可能的,陸安然怎麼會看得到她?
但是,陸安然卻還是一直像她的方向咿咿呀呀的比劃着什麼,而且,連最愛的奶瓶都扔了,一副着急的樣子。
“怎麼了,小少爺?”
張嬸一頭霧水,陸安然平時不會這麼鬧,喫奶的時候,他總是很乖巧的。
沒辦法,見陸安然不配合,張嬸只能抱着他到了他指着的地方。
陸安然伸出手,像是要要抓溫寧的手指,但是,觸碰不到。
莫名其妙的難過,讓他心裏很痛苦,抓了幾下,他就大哭起來。
溫寧伸出手,想要握住陸安然胖乎乎的小手,但是也穿了過去。
第一次,因爲現在的身體而感到無力,感到懊惱。
看着自己的寶寶在她面前,卻不能夠抱他,哄他,這種感覺,太糟糕了。
作爲一個母親,她什麼都沒有給他留下,哪怕是現在想要告別,都把他惹哭了。
溫寧突然覺得心裏酸酸的,一種強烈的念頭,讓她的身體變得沉重。
她……不想死。
她還想再看看她的孩子,她重視的人。
越是這麼想,溫寧的身體那種輕盈感消失的越快,陸安然看着面前的那個人越來越淡,哭得更厲害了。
在另一個房間的陸晉淵聽到了,走了過來,他的臉色有些憔悴,幾天沒刮的鬍子,顯得頹廢。
“怎麼了?安然?”
雖然溫寧的下落不明,已經讓他的情緒被逼到了死角,但爲了陸安然,陸晉淵還是打起精神,繼續他的生活。
不管怎麼說,他必須要讓他們的孩子健健康康長大,這樣,溫寧就算不在,也才能安心。
陸晉淵把陸安然抱在了懷裏,努力地哄着,但卻怎麼都沒有效果,他大大的眼睛依舊盯着溫寧的方向,哭得撕心裂肺。
陸晉淵也看了過去,他突然,有種很奇怪的感覺。
熟悉,又或者說是一種久違的安心,是什麼,總之,讓他的心跳跟着亂了一拍。
可是,那裏什麼都沒有……只是一種直覺,讓他感到可能是那個女人回來了。
“溫寧,是你嗎?”
溫寧無法回答他的話,看着陸晉淵憔悴痛苦地樣子,她心底對他的恨,突然好像也不是那麼深了。
“是我……陸晉淵,照顧好我們的孩子……”
溫寧喃喃自語着,隨即,一陣強烈的拉力,讓她消失在了空氣中。
這時,一間icu特護病房內,原本幾乎要變成一條直線的心電圖突然恢復了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