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點聚集於君不器一人身上。
只因爲他那與周圍內門弟子格格不入的穿着,象徵着他的身份外門雜役。
唯有一人是因爲他的名字而起意。
“巨象,怎麼了?”
金百通注意到身邊張巨象的反應,微微側頭問道。
後者收斂了神色,微笑迴應:“沒什麼,徒兒只是聽見下面有些熱鬧。”
他自然不可能說,自己要殺的人居然沒死,而派去殺人的人用假消息隱瞞了他。
“宗主,我這就處理。”
主持長老擔心金百通身體久坐不適,轉而朝下方鬨笑的人羣震喝一聲。
“胡鬧!”
一時間,場面瞬間安靜下來。
主持長老一指劉執事,訓斥道:“你幹什麼喫的!不管好手底下的雜役,竟然還讓他在這種場合攪和!”
劉執事嚇得一驚,連忙低首認錯。
“這和劉執事無關,是弟子自己的決定!”
君不器揚聲開口:“弟子近日有幸突破到凝元境,雖沒來得及向宗門彙報,但想必應該有資格參加宗門小比吧?”
衆人這才恍然。
怪不得一個外門雜役敢上場奪擂,原來是步入凝元境了。
只需登記一二,換一身服飾,他便是內門弟子。
角落的劉執事頓時目光大亮,低着的頭高高擡起,想起君不器最後的那句話,欣慰的雙眼竟有些老淚縱橫。
就如麻雀當中飛出了一隻鳳凰。
一干雜役羨慕嫉妒得眼睛發紅。
主持長老聞言一愣,從高臺上一躍而下,穩穩的落在君不器身前,抓起他的胳膊一探。
元氣充盈,精元已聚。
“縱然如此,你尚未習得傀儡術,又如何去與其他內門弟子相爭?”
他神色微緩,鬆開君不器手腕,勸說道:“還是等來年吧!”
“弟子想試試。”
君不器自然不可能等到來年。
好言相勸不聽,主持長老雙眉一豎。
正要呵斥,卻聽高臺上傳來一聲低沉而剛勁的聲音。
“就讓他試試吧。”
金百通溫和開口:“雜役中走出這樣的孩子,也不容易。”
“是!”
主持長老恭敬行禮,躍回高臺,示意大家繼續。
“請師兄指教!”
君不器踏入擂臺,朝始終盤膝閉目的甲三抱拳行禮。
後者裝作剛睡醒般睜眼,緊接着大驚跳起,指着君不器,一臉不可思議。
“什麼!竟然是你?你不是已經被我……”
甲三這番表演,實則是演給張巨象看的,裝作對君不器還活着感到十分驚訝。
君不器瞬間會意,配合着冷哼道:“師兄對我做過什麼,我自然不會忘記,所以今日特地向師兄請教一二!”
“很好!你居然還敢找上我,那我便如你所願!”
甲三暴喝一聲,擡手將身後揹着的鐵球擲出。
那鐵球剛一落地,便喀喀啦啦迅速膨脹擴大,形成一尊兩人高的鋼鐵巨猿。
正是他的傀儡!
“看來李重和這君不器,早已結怨。”
“君不器應該是特地來報仇,怪不得他執意要挑戰李重!”
“只不過,他雖然步入了凝元境,可連傀儡都尚未煉製,又如何鬥得過擁有金剛猿的李重!”
兩人的一番表演,不知能不能騙得過張巨象,但周圍的那些弟子顯然都當真了,還在揣測到底是何仇何怨。
瞧見甲三動用起傀儡,所有人都一邊倒的認定君不器必敗無疑。
而且是慘敗!
“莫要傷及性命!”
就連主持長老都看不下去了,沉聲提醒了一聲。
然而甲三宛若聞若未聞,蹲身一躍騎在金剛猿脖子上,以元氣化絲控制着傀儡朝君不器大步奔去。
甲三暴喝一聲,金剛猿速度越來越快,舞動碩大拳頭轟來。
看着那金剛巨拳,君不器心頭微驚。
這傢伙玩真的?
“不會!”
他暗暗否定,甲三不可能違揹他的命令。
君不器配合着擺出招架的姿勢,他倒想看看,這傢伙要如何不漏痕跡的輸給他。
“看你李爺爺給你開個瓢!”
人未到,聲先至。
那金剛猿是由金鐵煉製,一拳下來,腦袋怕是比雞蛋還脆。
咚咚咚咚……
沉重的踏地聲來臨。
金剛猿轟出的拳頭,貼着君不器的頭皮,直愣愣的伸了出去。
緊接着,兩腿一跨。
金剛猿竟是帶着甲三,從君不器頭頂邁過,頭也不回的衝出了擂臺。
那圍成擂臺的白綾,硬是被拉出一個誇張的弧度,發出嗤嗤之聲,從十幾根石柱上迅速抽離。
金剛猿託着甲三,扯着白綾揚長而去。
這一幕,就好像長跑冠軍抵達終點,帶着綵帶狂奔一般。
衆人正處於呆愣當中,便聽見甲三發出惱怒暴喝,瘋狂的拍打着身下的金剛猿。
“停下!給我停下!”
在他刻意引導之下,衆人恍然大悟。
原來是傀儡失控了!
這種情況以往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想必是經過多場戰鬥,傀儡的某個控制零件受損了。
可是,傀儡主人完全可以切斷元氣絲脫離開來,不至於爲了傀儡,跟着一起跳下山去吧?
看着已經消失在山頂平臺的身影,以及那一陣越來越遠的慘叫,所有人都一陣莞爾與不解。
這也太戲劇了!
這也太拼命了!
前者,是其他人對李重的想法。
後者,是君不器對甲三的感嘆。
只有他知道,這戲劇化的一幕,就是甲三打假賽的戲碼。
好在,經過之前兩人那段相互仇怨的對話,衆人倒是沒有懷疑這其中蹊蹺。
況且,誰能爲了讓對手贏,輸得如此不要命?
大家並未擔心甲三安危,山頂往下是一條稍微有些陡峭的臺階,滾下去皮開肉綻自是難免,但還不至於摔死一個凝氣境修士。
所有人的目光,倒是全都齊聚在了君不器身上。
按照規則,誰先碰到擂臺邊緣的白綾,誰就算輸。
“此場守擂戰,李重率先觸碰邊界,君不器獲勝,成爲擂主!”
主持長老眼皮跳動着宣佈出結果,如果不是宗主在旁,他恐怕會追下山去將甲三暴打一頓。
甲三何止是觸碰白綾,白綾都被扯下山去了!
眼下搭好的擂臺都被拆了一半,他又如何不怒。
“這小子就贏了?”
“也太他孃的好運了吧!”
大家面面相覷,想笑卻笑不出。
更是有不少之前挑戰失敗的弟子,一臉的憤憤不平,憑什麼好事輪不到他們身上!
“這也沒什麼,就算他贏了,也只是進入前十而已。”
有人心底看得透徹,毫不在意道:“等接下來選拔前五,排名前十之人一對一交手,他依舊會被打得屁滾尿流!”
聽到這些言論,君不器只是淡淡一笑。
因爲接下來,甲二會用盡辦法選擇他當對手。
想到這,他倒也很好奇,接下來甲二又會用什麼辦法輸給他呢?
君不器目光瞥向甲二,卻發現這傢伙正滿眼血絲的蹲在地上,雙手抓得腦袋蓬頭垢面,渾身散發着絕望的氣息……
“孃的!這個直娘賊,竟然將我想到的主意拿去偷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