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一世劍仙 >第四十八章 燕子鎮(六)
    隗介身子輕盈的掠上屋頂,夜空裏那一抹皎月的銀輝灑向整個隗府,喊殺聲傳出很遠,卻又好像始終迴盪在這院子裏。

    他佝僂着身軀,面無表情的看着古詩嫣,說道:“在燕子鎮的生活讓我有些過於鬆懈了,我年輕時原本也是滿腔熱血,爲了夢想而不斷前進,但這個世界充斥着太多骯髒,唯有強大的實力和權勢才能站在制高點。”

    “在我擺脫困境,站在一定高度時,便不知何時也開始俯瞰着那些渺小的人,從而對他們不屑一顧,或許我曾經做錯了很多事情,可很多時候也是被逼無奈。”

    “但今日之禍,卻全然是我咎由自取,我不曾後悔,因爲深知就算後悔也改變不了任何事情,尼兒也不會死而復生,我這身子已然半截入了黃土,既然到了這個地步,我便也只能繼續走下去。”

    古詩嫣低頭想着什麼,擡頭時,突然說道:“我來這裏不是爲殺人,殺人只是過程,澹臺是御史中丞,高居廟堂,很少離開都城,我想知道他在什麼時候與燕子鎮有了關聯,而你們隗家又隱藏着什麼祕密。只要你如實告知,我便讓你活着,也讓你們整個隗家的人活着。”

    隗介說道:“我承認澹臺和朝堂某些官員都與我隗家擁有着共同的祕密,甚至我隗家掌握的東西更關鍵,我不知道你爲什麼要查這件事情,但想來應該對你很重要,而若要得到那個祕密,便不要阻攔我殺死那個少年。”

    隗家的確掌握着一份名單,但實際上,隗介包括隗祥都不清楚這份名單意味着什麼,只知道這份名單裏包含着澹臺以及不少朝堂官員的名字,甚至還有一些修行人士。

    而也因爲這份名單,以澹臺爲首的那些朝堂官員便和隗家有了往來。

    隗家得到這份名單是因爲某個人的出現。

    這裏面摻雜着很複雜的事情,隗家和澹臺等朝堂官員並沒有利益關係,而是威脅和被威脅的關係。

    但隗家是沒有足夠的實力來威脅那些朝堂官員的,一開始也很擔心會被這些人報復,但同樣還是因爲那個人,多年來一直都相安無事,可隗家也因此受到限制,阻礙了發展,漸漸地隗家的野心開始浮現,某些官員也暗地裏幫助隗家做了不少事情。

    可澹臺那裏卻出現了某些問題,不願再與隗家有所牽扯,隗家也不敢把事情鬧大,在他們憂心如何對付澹臺的時候,卻忽然傳來了澹臺被刺殺的消息。

    初聞這件事時,隗介很意外,也警醒那份名單上的人真的隱藏着很大的祕密,但只是澹臺一個人死去,也沒辦法確定什麼,久而久之,隗介便也不再理會。

    而時至今日,卻突然有人到隗家來查澹臺,隗介又立即想起了曾經的懷疑。

    但不管古詩嫣的目的是什麼,隗尼的死,都是隗介不能忽視的問題,他必須殺死李夢舟。

    ......

    一道沉悶的聲音在院子裏響起,那聲音顯然蓋不過喊殺聲,李夢舟望着跪倒在面前的隗祥,眼簾微闔,說道:“世間生命很脆弱,死亡更是每天都會發生的事情,你真的做好了要讓整個隗家陪葬的準備?”

    “隗尼雖然死在我的劍下,但我之所以出現在這裏,純粹是因爲澹臺這個名字,換句話來說,你們隗家隱藏的祕密纔是導致你們如今面對這種局勢的契機。”

    “我當然不是要辯解什麼,而是我有點喜歡燕子鎮,不願多造殺孽,所以希望你能夠配合。”

    李夢舟蹲下身子,輕聲說道:“你不是山門修士,也不算山野修士,你修行的道很不入流,哪怕我的境界低於你,且有傷在身,你也沒要半點殺死我的可能。既然無法給隗尼報仇,你又何必自尋死路,不顧偌大的家業,因爲澹臺而葬送整個隗家。”

    隗祥跪在冰冷的石板地上,低頭望着身邊隗尼的屍首,恨意在眸子裏閃爍,他終究是怕死的,雖然他很想替兒子報仇,但也不願陪着兒子去死,這是很令人糾結的事情。

    因爲極端的憤怒而做出殊死一搏的決定,但在這股堅定被打破時,他感覺到了更大的恐懼,甚至在逐步吞噬因兒子死亡誕生出來的憤怒和怨恨。

    隗祥的視線放在李夢舟手中那柄烏青色的劍上,他恍惚間覺得這柄劍似乎很熟悉,像是在哪裏見到過。

    他暫時壓下心裏的恨意,有些不敢確定的說道:“這柄劍爲何在你手裏?”

    李夢舟望了一眼手中的劍,不解的說道:“你認得這柄劍?”

    這柄烏青色的劍沒有名字,至少李夢舟沒有給它取名字,但它以前似乎是有名字的。

    他在都城的一家鐵匠鋪得到的這柄劍,當時還是花了沈霽月的銀子買的,據那鐵匠鋪的老闆所言,這是一柄屬於刺客的劍,因要去完成不可能完成的刺殺任務,而不忍心讓這柄劍隨他一同隕落,從而把這柄劍留在了那鐵匠鋪。

    李夢舟從來沒有想過要去探知關於這柄劍從前的故事,卻沒想到隗祥居然認得這柄劍。

    隗祥深深的望了一眼李夢舟,沉聲說道:“因爲這柄劍的主人就是燕子鎮的人,是很神祕且孤獨的刺客,在燕子鎮名聲不顯,但他在數年前刺殺過我。”

    李夢舟想着烏青劍的主人應該也是一位修行者,若當年那明知必死的任務是來刺殺隗祥,想來這位刺客的修爲應該是在三境以下,就算不是,隗祥身邊有隗介在,但凡那刺客的修爲跨不過四境,也是必死無疑的事情,倒是能夠對得上。

    “那名刺客在執行任務前,將這柄劍留在了都城,並沒有帶在身上,你卻依舊可以認得出這柄劍,說明你應該早就和那刺客認識,燕子鎮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莫非那刺客和你們隗家還有什麼外人不清楚的關係?”

    隗祥說道:“我和他是幼年的玩伴,他家裏過得悽苦,父母雙亡,跟隨伯父生活,但他那尖酸刻薄的伯母對他並不好,甚至對他進行毆打。”

    “我自小錦衣玉食,與其正好相反,很難相信我們兩個人會成爲無話不談的朋友,但我卻不知道他過着什麼樣的生活,直到有一天,他滿身是血的出現在我面前,告訴我,他殺死了自己的伯母。”

    隗祥似乎陷入了回憶裏,輕聲說道:“我當時很害怕,因爲他渾身是血的模樣真的很恐怖,在那件事情發生後不久,他便離開了燕子鎮,很多年都沒有回來。”

    “但在數年前,他又出現了,他的手中便握着這柄烏青色的劍,他成爲了一個刺客,殺了很多人。我很後悔當時沒有幫到他,雖然看似我們的相處跟小時候沒什麼區別,但其實早就不同了。”    “而我更加沒有想到,他重新回到燕子鎮,是因爲一個任務要來殺我。後來我才知道,他一開始也不知道任務目標是我,但在幾天後的夜裏,他還是出現在了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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