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手撐着牀榻,小腳丫去撩鞋子。最後穿着一個,趿着一個,一腳深一腳淺去開門。
“小姐沒睡好?”
“嗯。”
接過翠翠遞來的溫水,一口喝盡,這纔想起沒刷牙。
不管了,就這樣吧。
“死了幾人?”
“六個。”
翠翠說:“起因是一戶姓譚的人家,叔子不滿嫂子偏心侄子,於是與嫂子起了爭執。然後與後面來的難民合夥,偷了自家喫食。
沒想到侄子半夜醒來,瞧見了叔叔偷拿食物,正想哭鬧,然後被捂死了。”
“醒來的大哥,斥責弟弟,要奪回喫食。結果後面來的難民,一夥涌上來,不僅搶了喫的,還搶了家中的物什。”
“後面來的難民,說是搶慣了,見着有喫的可以搶,都涌起跑過去搶。搶了譚家就去搶其他家,這不就鬧起來。”
翠翠一面給小姐綰髮,一面說:“後來的與先來的打了起來,打死了四個,踩死了一個,捂死了一個。”
透過銅鏡,見小姐沉默不語,翠翠不敢再多說什麼。
蘇靈雨拿回翠翠手中的梳子,“你去給師公送早飯,說道問他一句:你開心了嗎?”
“是。”
主僕二人一同,下到靈雨山莊。
蘇靈雨在餐桌前坐下,翠翠進廚房,提起食盒往沈明居住的陋室去。
僕人見着了三小姐,爭着要把聽到的消息,他們的猜測,告訴三小姐。
“那個譚家的男人死了,女人瘋了,二叔搶了家裏的銀錢,跑到山裏去了。”
“有五戶人家被搶,連碗都沒了。他們正在門外求見您呢。”
“那些搶東西的人,捉了兩個,逃了好些,都往山上跑,現在怕是跑到別的村去了。”
“阿貴進城去請大夫了。你說你啊,別人的生死也你管,心腸太軟了。要我說,那些人死有餘辜。”
他們說完了,也不見三小姐搭話,猜想三小姐不喜歡他們多嘴。
又自顧自散去,繼續手中的活計。
拿着羹匙喫豆粥的木棉,疑惑地問姐姐:“他們爲何要打起來?”
這個問題回答的方向很大,說了木棉也不一定會懂。
但她還是選擇解釋一番。
“因爲嫉妒,因爲眼紅。你我皆是難民,爲何你能有屋子住,能有飯喫,能有衣服穿,而我什麼都沒有?就因爲我是後面來的嗎?
不,這不公平。
你有的東西,我也要有。既然沒有分與我的,我就要搶。”
“不要,這是我的,不是你的。”木棉捂着碗說道。
木棉以爲姐姐要搶她的雞蛋。
蘇靈雨掃了一眼木棉,繼續說道:“先來的最先獲得資源,得到了利益,讓他們擺脫了難民的自卑。瞧見了別的難民,就有一種優越感。
自然而然瞧不起人,他們忘了自己也是難民。大家都一樣,都是沒有根的人。”
“後面來的難民,因爲分配不均,因爲飢餓,因爲喜歡不勞而獲,因爲搶習慣了。見着好的就要搶,要佔爲己有。於是他們打了起來。
後面來的難民,見有人帶頭了,見有人開始了,他們便一擁而上,見到好的就搶,不給搶就打就砸。
失去道德約束的人,遵從內心,釋放野性。他們跟野獸無異,不能稱之爲人。”
許久她說道:“這一次戰鬥,是不可避免的,遲早會打起來。”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爲何不去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