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後,正躬身站了一人,頭低下的瞬間,脖子上隱隱約約露出了一個“隱”字。
“族長,天楚來信了。”
斗篷下的人並未轉身。
“找到有桃花胎記的人了。”
他猛然轉過頭來:“誰?”
那聲音陰沉沙啞,在黑色斗篷下顯得尤爲陰森。
“天楚富商魏思遠之女,魏伊人。”
“魏伊人?好!好!好!這麼多年終於找到了,終於找到了。哈哈哈哈……”
沙啞的聲音裏帶着無法言表的激動,聽着格外刺耳。
良久,他平靜下來。
“告訴少族長,天楚那根最利的針是時候埋下了。準備一下,我要親自去天楚。”
“是,族長!”說着便退了下去。
那族長很快陷入了沉思,他開始喃喃自語:“隱世明啊隱世明,你不肯將古籍給我又怎樣?隱逸之那個小雜種逃出了隱族又怎樣?只有你們還愚昧地守着那個祕密,有什麼用!找到桃花胎記的主人,我隱恪一樣能得到我想要的一切,這天下也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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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魏府,廳堂裏,一家四口正坐在一起喫晚飯。
“爹,瑞雲齋都修葺得差不多了,下月初八日子不錯,您再去看看,如果可以的話,就準備開張了。”魏重舟最先放了碗筷。
“這些小事你自己做主便是,開張的時候再過去看看就是。”
在生意上,魏重舟的能力他完全不用擔心。
“爹,也就您才能說出開鋪子是小事,您可真放心我!”
對於自己老爹總是當甩手掌櫃,魏重舟感到無可奈何。
“你都二十三了,又不是小孩子了,難不成開個鋪子還要我手把手來教你怎麼做?”魏思遠沒好氣道。
一旁白萱華聽聞這話,才驚覺自己兒子已經到了可以娶妻生子的年紀了。
於是,她看着魏重舟,認真道:“重舟啊,你可有心儀的女子?”
魏重舟正喝了口茶,聽聞白萱華的話,一口茶上不來下不去,險些把自己嗆死,良久緩不過來。魏伊人趕忙拍着他的背,替他順氣。
“你這孩子,這麼大反應!”白萱華嘆了口氣,又道:“一般似你這年紀的,孩子都好幾歲了。原想着你自己相個喜歡的,可到現在也沒個動靜。若你沒有喜歡的,趕明兒,娘開始給你物色物色?”
魏重舟好不容易緩了口氣,悄悄瞥了眼一旁的蘅玉,見她神色無常,暗暗鬆了口氣,卻又聽得白萱華的話,不由炸了毛。
“我才二十三,有多大!我身爲男子晚幾年成親又怎麼了?”
說着,他端了茶,仰頭灌了一口,暼見一旁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魏伊人,忽然想起自家妹妹也有十八歲了,雖然爹孃肯定不會急着將她嫁出去,但來個禍水東引也還是可行的。
“妹妹一個女子,十八歲了,又生得好看,且不知道多少人惦記呢,你們與其操心我,還不如多操心操心妹妹呢!”
魏伊人不知道看着熱鬧怎麼就扯到自己身上了。
聽得魏重舟的話,一旁不發一言的魏思遠冷哼了一聲。
“魏家雖是商賈之家,但我魏思遠的女兒,也不是誰都能惦記的。”
說着,他又拍了拍白萱華的手:“此事不急,我們也不能因爲孩子大了,就稀裏糊塗地找個人讓他娶了,最重要還得自己喜歡。”
白萱華想了想也覺得有道理,便點了點頭。
“小祖宗!小祖宗!小祖宗在哪兒啊?”
院子裏一道風風火火的聲音由遠及近。
在聽得這個聲音,蘅玉的眼裏帶上了莫名的亮光。
魏思遠和白萱華相視一笑,總算回來了。
魏重舟卻嘆了一口氣:“那個瘋老頭回來了。”
瘋老頭?莫不是魏重舟口中的蘇老頭。
魏伊人向門口看去。
那裏正站了一個老頭,他頭髮發白,約莫六十多歲,臉上卻帶着矍鑠的笑容。
他掃了一眼屋內的人,當他的目光落在魏伊人身上時,明顯盛放出了不一樣的光彩。
他風一般衝到魏伊人身旁,臉上的神情無比激動:“丫頭,你可記得些什麼?”
老頭的話叫人有些摸不着頭腦,魏伊人面上不顯,帶着得體的笑容:“我應該記得些什麼嗎?”
“不記得也好。”蘇老笑得無比溫和,卻又神色一轉,“不過有些事,你早晚也會知道的。他們應該已經發現你的存在了,天楚的暗流已經開始涌動了。你早些知道有些心理準備也是好的。”
魏思遠和白萱華神色一凜,原來風平浪靜的表面下早已波濤洶涌了。
“蘇老,你打算告訴她?”白萱華始終有些不忍。
蘇老點了點頭。
魏重舟卻是有些聽不懂,他皺了皺眉頭:“你們到底在說什麼?”
如果那晚顧千帆沒有說那番話,大概魏伊人聽到蘇老的話也會感到不解。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們要說的就是桃花胎記和鐲子的祕密吧。”
蘇老看向魏伊人的目光裏帶着讚賞,他又看着幾人,道:“去書房吧,這裏不適合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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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越發地濃重了。
天楚,皇宮,顧錦澄剛從勤政殿出來準備回修宜宮,迎面走來一個小太監直直撞在他身上,他正欲說什麼,卻感覺手裏被塞了個東西。
那小太監低聲道:“請殿下無人時再看。”說着便跪了下去,惶恐求饒:“殿下恕罪!”
“起來吧,下次小心點。”
小太監謝了恩,爬起來便踩着小碎步離開了。
顧錦澄看着他的身影,沉默了一會兒,便朝着修宜宮走去。
案桌旁,顧錦澄看着手裏的字條,猶豫再三,還是打開了。
“欲知餘妙心死因,子時青秀宮一敘。”
青秀宮,天楚皇宮最偏僻的一座宮殿。
看着字條上的字,顧錦澄不由皺了眉頭。
餘妙心,他的生母,一個他很久都不曾想起的人,她死的時候他才八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