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是簡單的五菜一湯。</p>
一席無話，氣氛似乎有些古怪。</p>
徐青澤的腦袋埋在飯碗裏，眼睛卻滴溜轉了一圈兒。</p>
這三個人自從接了聖旨後，便不再說話，好像不大高興的樣子，但他不明白爲什麼，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事，爲何到了自家，反而是一片愁雲慘霧。</p>
他又想到在宮裏徐青漓對他說的話，一時心中竟也有些擔憂。</p>
他擡起腦袋，眨了眨無辜的大眼，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看看那個，想要說點什麼，卻又不知如何開口。</p>
徐青澤無奈扯了扯徐青漓的袖子，一雙眼水汪汪地看着她，卻不言語。</p>
徐青漓見着徐青澤這副模樣，才察覺到異常的氣氛，她拍了拍徐青澤的手，又瞧向自己的父親母親。</p>
他們臉上沒有攀上皇家的愉悅，反而是一片凝重。</p>
徐青漓微蹙了眉：“爹！”</p>
徐淮陽聞聲擡頭看向自己的女兒，他眉頭緊鎖，嘆了一口氣。</p>
“大皇子選妃，照理來說應該還有一段日子纔會敲定，可如今各府女兒尚未進宮待選，聖旨便下了，對於此事，你如何想？”</p>
徐青漓看向廳堂之外，那裏空無一人，她的目光有些深遠。</p>
“爹！事情已成定局，我如何想的不重要。你與大皇子接觸得比我多，應該比我更瞭解他是個怎樣的人。我知皇家水深，你擔心我受委屈。”</p>
她轉頭看向徐淮陽，眸中一片澄澈。</p>
“當今陛下，已是不可多得的明君仁君，大皇子秉性溫和，與他們相處起來，應當也不會有多難。”</p>
徐淮陽的心卻並未因女兒的話而寬慰幾分。</p>
當年七子奪嫡，何等慘烈，連他們遠在嶽州都有所耳聞。當今陛下正值壯年，將來繼承人是誰，猶未可知。爲了那個位置，又是否會重演七子之事？</p>
即便最後大皇子榮登大寶，向來男子三妻四妾，何況帝王。顧錦澄最後是封王還是稱帝，徐淮陽都不甚在意，他在意的只是徐青漓能否在皇室的深淵中安然無恙。</p>
可這些話他不能說！</p>
“高處不勝寒！”</p>
話到嘴邊，便也只有這句話。</p>
其中深意，徐青漓卻是聽懂了。</p>
“爹，嫁給別人，就能保證一帆風順嗎？也未必的，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努力比昨天好一點，方爲正道。”</p>
徐淮陽無奈嘆氣，塞翁失馬，焉知非福。</p>
夜色開始籠罩下來，燈火漸漸散開來，在黑暗中星星點點的光芒閃爍，像極了夏日的星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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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嘉樓，臨街的一間房裏，莫隱推門而入，瞧着窗前負手而立的人。網</a>
“父親！”</p>
他語帶恭敬。</p>
“孩兒竟沒料到魏伊人與顧千帆扯上了干係，如今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她帶走，只怕更難，顧千帆不是省油的燈！”</p>
隱恪緩緩轉過身，斗篷下看不清他的表情。</p>
他陰惻惻地笑了幾聲：“當初竟讓他逃了！如今倒是養虎爲患！顧千帆的武功深不可測，對上他，我都沒有勝算。”</p>
莫隱皺了眉：“那我們就要在他們成親之前下手！可，魏伊人走哪兒都有人跟着，他們武功不低。”</p>
隱恪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哼：“先想辦法把顧千帆引出定安城。至於其他的人，我就不信，他們時時刻刻都盯在魏伊人身上。”</p>
聞言，莫隱似覺得不妥。</p>
“顧不得那麼多了！既然在哪兒動手都會引起注意，那便找個世人都信得過的理由瞞過去。魏家富可敵國，總會有人眼紅的。”</p>
“還是父親高明！”</p>
莫隱忽地想到宮宴之上，沈明湘面色紅潤，根本不像是垂危之人。他一雙眼裏淬了陰狠。</p>
“沈明湘的毒解了！”</p>
“孩兒查探過了，顧千帆曾帶過一個老頭進過棲吾宮。”</p>
隱恪一時不語，百日枯的解藥，好幾樣都已絕跡，當今世上莫說解藥，連知曉百日枯的只怕都找不出幾個人，這個老頭，竟然不動聲色地便解了！</p>
看來，對手倒是比他想得要強大些！</p>
“他們本事倒是不小，短短數日，沒有一點動靜便將百日枯解了！那個老頭，查清楚，到底是什麼人？”</p>
“那個老頭，客居在魏府，魏伊人身邊那會武的丫頭是他的孫女兒，魏伊人走哪兒他們都會跟着。”</p>
莫隱又想到那日瑞雲齋的情景。</p>
“但瞧着也不像是普通的僕人。父親，那個老頭的來歷怕是不凡。”</p>
燭火搖曳，斗篷下的臉，顯得尤爲陰森。</p>
“那老頭姓什麼？”</p>
“蘇！”</p>
寂靜的夜裏響起尖利的笑聲，十分刺耳。</p>
“蘇！好好好！”</p>
“蘇家的人也出現了！這場戲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p>
莫隱卻是不知上古之事，對於父親的反應，一時有些莫名。</p>
“父親，蘇家又是什麼人？”</p>
隱恪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哼：“蘇家與我們的目的一樣，只不過，他們慣會做好人罷了！”</p>
他不信，世上還有人能抵得住這莫大的誘惑，蘇家如今蟄伏在魏伊人身旁，不過只是爲了奪取魏伊人的信任，以便將來下手。</p>
“顧錦澄那邊如何了？”</p>
想到顧錦澄，莫隱的臉上浮出一抹冷意。</p>
“顧錦澄如今對沈明湘倒是存了芥蒂，但對我，也一樣防備着，倒是比江秉安那個蠢貨有腦子多了。”</p>
“在顧錦澄身上不必花費太多精力，他不是能爲我所用的人，只要挑撥了他與帝后的關係，後面的事，推波助瀾就行了。”</p>
莫隱一時不語，似是想到了什麼，嘴角漸漸勾起一抹算計。</p>
“顧錦澄的胞妹，顧錦蘭，備受永和帝與沈明湘的寵愛，一個女子利用起來，倒是要比顧錦澄方便得多！”</p>
隱恪不以爲意，只要不影響大計，他不在乎這些細節。</p>
一個女子而已，翻不起什麼大浪來，有用最好，沒用就當個玩物罷了。既然莫隱有興趣，那便由着他好了。</p>
“你自己看着辦，別玩過火了！”</p>
“父親放心，孩兒自有分寸！對了！”</p>
莫隱忽地擡眸看向隱恪。</p>
“近日，有人暗中盯着方言。”</p>
“有蘇家的人在，想必他們早已察覺到我們了，他們想把我們拉到明面上去。近日，不要跟方言聯絡，省得露出馬腳。江秉安那邊，方言知道該怎麼做。”</p>
莫隱點了點頭，不再言語。</p>
夜再次陷入無聲的寂靜，窗外隱隱傳來雨水滴落屋檐的聲音，格外清脆悅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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