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千帆過盡爲伊人 >第一百零五章 夜探王府,“水”落“石”出
      冬月的天寒風冷冽,一旦入了夜,便極少有人願意待在外頭。

      澄王府白日裏出了事,夜裏便顯得悽清無比。

      大紅的燈籠在風中不停搖曳,火光閃閃爍爍,叫人看不分明廊檐下的人影。

      顧錦澄負手站在斷裂的憑欄前,陰影之下,叫人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更不知他在想些什麼。

      連其拿着披風出來,踩着碎步上前將披風搭在顧錦澄身上。

      “殿下,您站了好久了,大理寺明日就有消息傳來了。夜裏涼,先回屋吧!”

      顧錦澄身形未動,只聽他微微嘆了口氣,低低出聲:“這園子本是準備青漓進門時作新房用的,卻出了這樣的事。連其,將留園收拾出來,以後主院兒就在那裏了。”

      說完這話,他便轉身向着園外走去。

      “是!”連其低聲應了,連忙跟上顧錦澄的腳步。

      待他們走遠後,迴廊處顯出一個人影來,未看清他如何動作,眨眼間便到了斷裂的憑欄跟前。

      只見他蹲下身來,右手拿着一個巴掌大的瓷罐,罐身約莫一指餘高。

      瓷罐並未蓋上,卻不知裏面放了什麼,冒出縷縷白煙來。

      他將罐子湊到斷裂的木頭下方,升騰起的白煙剛好便薰着那參差不齊的缺口。

      約莫一兩杯茶的功夫,斷裂處鑽出幾條蟲子來,夜色中辨不清究竟是什麼東西。

      只聽他低低道了一聲:“果然!”

      那幾條蟲子直直落進罐子裏,他迅速將蓋子蓋上,幾個掠步便不見了蹤影。

      園子裏又恢復了一片冷寂,彷彿方纔什麼都未發生過。

      永寧別苑,顧千帆與魏伊人方走出書房,便見着蘇老自對面匆匆而來。

      “我正好有事與你們說。”他徑直進了書房,似是有什麼要事。

      魏伊人與顧千帆不由對視一眼,蘇老一向不愛管事,除了他們有事找他,他極少有事找他們。

      今日都已入夜了竟說有事找他們,這倒是有些稀奇。

      二人重新走進書房。

      蘇老將一個青白瓷罐放到桌上,揭開了上面的蓋子,又將燭臺放到近旁,他看向魏伊人與顧千帆:“看看吧!”

      明滅的燭火之下,青白瓷罐中,幾隻小蟲來回轉動着,它的外形酷似白蟻,卻又不盡相同。

      它的體型比白蟻要大上許多,外殼也更堅硬。

      魏伊人在腦海裏搜索了一圈,並未找到與之相符的名字。

      “這是什麼?”她不禁問道。

      蘇老卻並未答話,而是走到窗下盆景處折了一截小指粗的木枝。

      他將木枝丟進罐子裏頭,幾隻小蟲便如同遇了水的魚兒,迅速圍攏過來。

      不過一會兒,便全部鑽進了木枝裏頭,而外頭便是肉眼可見的孔洞,一如澄王府裏頭斷裂的憑欄,只是這印記新鮮幾分罷了。

      魏伊人與顧千帆一瞬不轉地盯着罐子裏頭的木枝。

      澄王府裏發生的一切,緣由呼之欲出。

      “這是鋸木蟻!”蘇老平淡的聲音傳來,“這種螞蟻是一切木製品的天敵,它們的破壞力之強,只要達到一定的數量,足以在幾天之內鑽空一顆手臂粗的樹。”

      魏伊人收回目光:“所以,澄王府的楠木根本沒有被換掉!難怪我們怎麼都找不到楠木的下落,原來它根本就在眼皮子底下。蘇老,你怎麼看出來的?”

      蘇老隨手將蓋子蓋上,微眯了眼睛,又顯出極得意的神色來。

      “鋸木蟻會發出一種特殊的氣味,這種氣味與木頭腐爛之氣極爲相似,若不是嗅覺異常靈敏的人,根本察覺不出來。起先我只是有些懷疑,所以夜裏專門去了趟澄王府。”

      “此事倒多虧了蘇老能察覺,否則,只怕我們到現在還糾結於楠木的下落。”魏伊人輕聲道。

      蘇老擺了擺手,臉上卻是一副驕傲自得的模樣:“小事小事。哦,對了,提醒你們一句,這東西可不是哪兒都有的,你倆的見識都沒認出這東西是什麼,可以想見,這不是單純的蟻患。”

      魏伊人與顧千帆對視一眼,分別看到對方眼中的暗流。

      “多謝蘇老提醒,此事我們心中有數了。”顧千帆淡淡出聲,“不知澄王府的蟻患是否嚴重?”

      “天黑了,加上澄王府太大,我沒法檢查。再則,這東西隱藏在木頭裏,不是那麼容易察覺的。”

      默了片刻,蘇老又開了口:“不過,松香對這東西有絕對的吸引力,先將它們引出來,我再配些藥粉,撒在各個角落,保管一勞永逸。”

      顧千帆嘴角微揚,不知心裏又在打什麼主意。

      “如此,多謝蘇老了!”

      “不謝不謝!”他擺着手,“後面的事你們就自己解決吧!老頭子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回了!”

      他拿了罐子便向外頭走去。

      顧千帆斂了眉眼,將魏伊人的手握進掌心:“不早了,我們也回吧!”

      魏伊人順從地邁出步子,腦子裏卻是思緒不停。

      即便楠木還是原來的楠木,可木頭動了手腳卻是不爭的事實,此事與張成端有沒有關係還猶未可知。

      沈明湘,依舊擺脫不了嫌疑。

      而且,她坐的地方不過是隨意而起,總不見得有人能事先算準。

      此事怎麼看都不是針對她的,今日落水倒真像是個意外。

      只是背後之人到底是衝着誰來的?顧錦澄?還是其他人?

      “顧千帆!”

      寂靜中她的聲音顯得格外清晰。

      “今日之事,你怎麼看?”

      顧千帆走得極慢,配合着魏伊人的腳步,聽到她的問話,他默了片刻才答:“還有許多疑點,尚不能下定論,只希望不是我所想的那樣。”

      他的眸中盡是複雜之色。

      “你今日無性命之憂,不過是運氣好罷了。若真出了什麼事,無論那個人是誰,我都要他付出代價!這筆賬遲早要算的,若真是她……”

      說到這裏,他身上迸發出一股狠意,魏伊人搶過他的話頭:“若真是她,便恩怨兩清了吧!再說,我覺得不會是她。”

      顧千帆眸中漸漸歸於平靜,二人靜靜走在廊檐下。

      半晌,他又輕聲道:“張成端已被大理寺收監了,明日與錦澄一道去看看吧!”

      “嗯!”

      “頭還疼嗎?”

      “不疼了!”

      “該吃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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