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昨天強迫我存着他的號碼，也順道將我的號碼哄騙走，我伸手拿起直接按了拒接，對陳深說：“下午就可以傳喚沈智。”
畢竟許晨在這裏，這是最好的藉口。
“許晨沒有具體指認她什麼，所以無法直接頒佈逮捕令，但可以領到警局進行普通的詢問。”陳深頓了頓，提醒說：“沈家有律師團隊，所以領到警局也會被很快的保釋離開。”
我神祕的笑道：“許晨很快會指認的。”
陳深沒有詢問我緣由，他淡淡的看了眼許晨就離開審訊室，待陳深離開以後我對許晨說：“五年前我落海的事是沈慧策劃的，這事你既然知道應該也參與過，所以許晨，你能指認的不僅僅是沈智，還有她的姐姐沈慧。”
許晨坦誠道：“五年前的事我記得很清晰，是沈大小姐策劃的沒錯！而且你消失後我知道她將剩下的事都交給宋伽南宋總處理。”
我知道，宋伽南將我介紹給了吳旭。
我順着他的話說：“你連這些都知道那你在沈慧的身邊應該很得重用，我大膽猜測，或許是因爲你知道的多了，多到沈家再也容不下你，所以沈智假意的製造了一場車禍？”
“我的確知道很多事所以沈大小姐有幹掉我的心很正常，但我卻實在想不起沈家直接下命令除掉我的原因。”許晨眉頭皺的厲害，他沉默了一會說：“指認沈二小姐恐怕很難，但我卻可以拿出當年的事指認沈大小姐。”
許晨頓了頓又說：“我是沈家的走狗，我替他們也幹了不少的壞事，所以我也並不是什麼好人！我……讓我爸媽在絕望的情況下照顧了我這麼多年是我這個做兒子的不孝，我不求當年的事能有什麼好結果，我只是想將我知道的有關於沈大小姐的事一一交代清楚。”
我拿着筆記錄着許晨交代的事，寫到最後的時候我才發現沈慧的心思沉重。
作爲沈家的大千金，沈慧是沈家的門面擔當，也是沈家最好的一把手。
當年沈慧嫁給旁人時段家的阻繞並不是唯一的原因，而是沈慧嫁的人是北京有名的企業家，那個男人承諾她倘若她嫁過去會將自己的公司融資沈家，作爲沈家的子公司。
當時的沈家資產沒有段家雄厚，倘若融資會是一個很好的機遇，沈慧的父親這樣勸她：“既然你嫁不了陳深，所以嫁給誰都是一樣的……段家不可能會將祖業的股份給你，但趙董事長卻不同，他願意融資沈家。慧兒，作爲沈家的千金，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沈慧怎麼會不明白？
她自己心底也認爲既然嫁不了陳深還不如嫁給一個對沈家有用的男人。
許晨說：“沈大小姐嫁給趙董事長後看見你和段北庭戀愛，她心裏攥着一把火，那把火在得知陳深是你的前男友以後燒的更旺，所以她處心積慮的想要讓你明白段北庭愛你，但他更愛的人卻是她，沈大千金一直拿段北庭對她的寵愛打擊你，想讓你知難而退。”
沈慧的心思很簡單，她不要的東西旁人也不能要，她要的東西旁人更不能要。
比如段北庭，比如陳深。
“她一步一步的計劃，最後將你推到懸崖絕壁處，讓段北庭和陳深同時做選擇，那時候陳深選擇了你，段北庭選擇了她。”
許晨的話猶如一把尖刀刺入我的心臟，我記得段北庭說過，是他讓陳深救我的。
我記得他說，陳深未來得及。
哪知！！！
分明是他自己選擇放棄了我，他將陳深對我的好算在他自己頭上，這男人真賤啊。
賤到算計一切。
兩個男人的選擇傷了兩個女人的心，沈慧喜歡陳深，結果救她的是段北庭。
我喜歡段北庭，結果救我的是陳深。
倘若將從前的場景放在現在，段北庭又會選擇誰？陳深又會選擇誰？！
感覺答案那麼模糊又那麼清晰。
我心哀問：“許晨，你是沈慧的什麼人？”
許晨答：“貼身助理兼保鏢。”
難怪他知道的那麼清晰。
沈智的逮捕令沒有下，沈慧的逮捕令卻下了，在審訊室裏我望着臉色平靜的沈慧，聲音淡淡的說：“許晨指認你將你告上法庭了。”
沈慧淡淡問：“是嗎？”
我說：“是。”
他要求：“我要見陳深。”
我拒絕：“我是負責你案子的人。”
沈慧淺淺一笑，不作答。
審訊室的門忽而被打開，我偏頭看見陳桐身旁的宋伽南、宋靳、沈慧以及段北庭。
段北庭的視線掃過我，我偏頭冷聲問陳桐道：“這些人做什麼？不知道案子在審理嗎？”
陳桐輕聲答：“律師保釋了。”
似在嘲笑我的不自量力。
沈慧離開的很輕鬆，而她來警局不過十多分鐘罷了，等他們離開後陳桐對我安慰說：“段家、沈家、宋家一起保釋，上面施加了壓力，就連小叔也沒有辦法徇私。”
我擡頭問：“就這樣？”
就這樣放過沈慧？
陳桐惆悵道：“現在就是這個社會，他們三家的政治勢力加起來比小叔的廣，領導給小叔施加了壓力，小叔沒有不放的理由。”
陳桐說：“不放，警局的副局長會換人。”
呵，真是令人諷刺！
辛辛苦苦查的案子，被三個家族聯合結果成了泡影，我難受問：“蕭九月現在怎麼樣？”
“蕭檢下午在醫院檢查身體。”陳桐說。
她又病發了嗎？！
一場猶如笑話的逮捕結束，我到休息室對許晨說：“我們的勢力終究太淺。”
許晨的神色正常，他說：“我猜着了，他們大家族互相扶持，沒有誰放任誰不管的道理，這也就是爲什麼沈大小姐有恃無恐的原因。”
我很不能理解，爲什麼段北庭會跟隨他們在這裏，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回到辦公室後我就給段北庭打電話，我直接了當的問：“你爲什麼會出現在警局？”
“她出事，我們都得管。”段北庭道。
“呵，是嗎？”
我突然覺得很生氣，我心心想要報復的人卻一直被我深愛的男人護着！
這是什麼道理？
他究竟有沒有爲我考慮過？！
段北庭嗓音柔和的說：“運兒，曾經我們做過誓，無論以後我們的交情如何，無論他做的錯還是對，只要誰出事我們都得擔着。”
難怪宋靳也在，即使他討厭沈慧！
曾經……很小的時候嗎？
那麼做過這誓的人應該也有陳深，那爲什麼他可以做到對沈慧不理不問呢？
“你會讓我以爲，你愛沈慧。”
哪怕他在我面前解釋他對沈慧只是年少時的求而不得，我都覺得他說的假話。
因爲他說假話也不是新鮮事了。
“這事，我無法解釋，但除了保她平安以外，我和她沒有任何的關係。”
沒有任何的關係還保她平安。
我笑了笑：“段北庭，你贏了。”
贏走了我的心，卻壓根不負責。
“我知道你厭惡她，但運兒我也有我的爲難，有些事我也有我的考慮，對不起。”
段北庭又用這低聲下氣的語氣了。
我突然覺得反感說：“你沒有錯，沈慧也沒有錯，哪怕她有殺我的心，哪怕你是我的丈夫，你們都沒有錯，錯的都是我一個人。”
“你別無理取鬧，運兒！”
我無理取鬧？！
去他媽的無理取鬧！
我直接掛斷電話。
隨後我去陳深的辦公室，打開門看見他正用手指揉着太陽穴，似乎很疲憊。
我說：“對不起，給你惹麻煩了。”
“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陳深嘆息一聲，漠然的語氣道：“是我沒有本事讓你們尋找真相，是我在勢力面前認了慫，我對不起阿運。”
“陳深，你仁至義盡了。”
小老虎終究鬥不過大.老虎的！
陳深終歸勢單力薄！
他語氣有些無奈道：“沒有充足的證據是拿不下沈慧的，即使拿下似乎也沒有什麼用，有時候勢力遠遠比真相更沉重。”
我豁然貫通道：“我突然明白我做警察是永遠也不會將沈慧繩之以法的。”
陳深眸心炯深的望着我，良久他道：“阿運，我們一起辭職吧。”
他總是陪我做任性的事。
我搖頭：“這是我的事。”
“阿運，做一個被人約束的副局長並不是我本意，我更願意活在爾虞我詐的商業場上。”
時至今日，我才見識到真正的黑勢力。
上面下了命令放沈慧，除了局長就是局長以上的人物，他們這幾個大家族爪子伸的倒是挺長的！
陳深的目光很疲憊亦很冷清，我輕聲說：“我們都是喜歡這個行業的，也是這個行業逼着我們離開。”
我默了默說：“陳深，我會辭職，但是你沒有必要，畢竟你是副局長，像這樣的事上面也不會常做的。”
這種事上面也不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再做。
陳深沉默，沒有接我的話。
我想了想問：“你答應過沈慧會護着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