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一連好幾個晚上，衛曉都夢到自己從空中跳下來，或被動或主動。而且所有感官基於前兩天的經歷，被放大了無數倍，好幾次硬生生地被嚇醒。
&ep;&ep;衛曉看着鏡子裏面自己的黑眼圈，無奈地嘆了口氣：看來這後遺症，還不是一般厲害。
&ep;&ep;她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接觸到這些東西的時候，巨大的震驚徹底壓過了新鮮好奇，甚至還衍生出了不少的害怕。
&ep;&ep;不管是課堂上，還是回家來，肉眼能看到的一切物品，都像是擁有了生命力。會長大，能說話，還能攻擊人類，目之所及沒有一塊安穩休息的地方。
&ep;&ep;驚恐，往往能在絕大多數情況下，佔據情緒高峯。
&ep;&ep;後來，是怎麼調整好心態，不僅欣然接受了這些東西，還主動上前去利用這些賺錢的呢？
&ep;&ep;衛曉一下子都有些不怎麼想得起來了，只知道多虧了書店的那個老闆餘洪禮，更多的細節卻模糊得不行。
&ep;&ep;“如果做得好通過了考覈的話，，還是得找個時間去和他聊聊。”衛曉心裏想到，心情出乎意料地也逐漸好了起來。
&ep;&ep;好歹，自己現在也算是勉強穩定了下來，不再是“無業遊民”了。
&ep;&ep;只不過，這樣想的只有她自己一個人。
&ep;&ep;“明天去上班了？餐桌的對面，衛建國突然問了一句。
&ep;&ep;旁邊電視上還在播放着晨間新聞，女主播的聲音清冷而正式，帶着一種不盡人意的冷漠。
&ep;&ep;“嗯。”衛曉埋頭啃包子，不鹹不淡地回答。
&ep;&ep;“什麼工作？”衛建國冷哼一聲，不滿地開口：“你是屬蛤蟆的嗎？要戳你一下，你纔會往前蹦躂一下，一定要我把問題明明白白地列出來了，你才知道應該回答些什麼。”
&ep;&ep;衛曉停下了啃包子的動作，眼睛盯着自己面前的碗，說：“業務助理。”
&ep;&ep;仍舊還是沒有過多的解釋，場面頓時冷了下來，氣氛出現了片刻的凝固。
&ep;&ep;這種時候，衛曉都還有心思有一搭沒一搭地想着：也不知道能敏銳地察覺氣氛這種事情，屬不屬於開荒者的一個明顯特質。有時候清晰得，都像是能看到氣流就這麼直愣愣地停在自己面前。
&ep;&ep;“哎呀，估計是曉曉也緊張吧。”林靜嫺起身給衛建國盛了一碗粥，笑意盈盈地往衛曉這邊看了一眼，說：“畢竟曉曉雖然畢業了好幾年，可一直沒有出去工作過，一點經驗都沒有也不是應屆生，公司都還能錄用她，她應該也沒有反應過來。”
&ep;&ep;衛曉在心裏給林靜嫺豎起了大拇指，能做到每句話都夾槍帶棒，不得不說也算是一種本事。
&ep;&ep;果不其然，衛建國被成功激怒，冷笑了一聲：“公司名字叫什麼？我自己去打聽看看，不過應該也不是什麼好公司，不然能看上你也是稀奇。天天宅在家裏啃老這麼多年，也就你好意思了。”
&ep;&ep;聽到這句話，衛曉當場就炸了起來，站起身，視線在林靜嫺和衛建國身上轉了一圈，仰着下巴神情淡漠：“每個月的生活費，我沒有一次少給過吧？這個月前兩天還給了……”
&ep;&ep;這是不讓她把每個月拿錢的數額說出來呢。
&ep;&ep;衛曉懶得在這些事情上多做糾結，拿了倆包子，轉身就要回自己房間。
&ep;&ep;“公司名字！”衛建國喊了一聲。
&ep;&ep;“新地開荒辦事處，勤業大廈那邊的。”衛曉說完，砰地一下把自己房間門給關上了。
&ep;&ep;這個名字是秦照隨便取的一個，也算是一個掩人耳目的名字，明面上是一個房地產公司在這邊的臨時辦事處，各種資料齊全，衛建國也沒辦法查出什麼問題來。
&ep;&ep;這裏的小區都有些老了，隔音不怎麼好，現在衛曉都還能聽到客廳裏衛建國的罵罵咧咧，還有林靜嫺那充滿惡意，卻又滿含笑意的聲音。
&ep;&ep;衛曉想了想，起身把房間門反鎖上了之後，才又在自己牀上躺下。
&ep;&ep;這樣的日子，持續了整整十八年，在她畢業之後變得更加明顯，氣氛也越來越劍拔弩張。
&ep;&ep;搬出去的想法像是水草一般，不斷地在心裏瘋狂蔓延生長，甚至隱隱有掩埋超過其他情緒想法的趨勢。
&ep;&ep;“曉曉，你要等我回來。”
&ep;&ep;“就在家裏等我回來，不要離開。”
&ep;&ep;“一定要在家裏等着我啊！乖~”
&ep;&ep;……
&ep;&ep;向藍的聲音一直不斷地在腦海裏循環出現，從最開始的溫婉柔和，逐漸演變成震耳欲聾，和下墜時候的風聲混雜在一起。
&ep;&ep;衛曉猛然驚醒，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到掛在牆上的唐直刀上面，喘着粗氣逐漸回神。
&ep;&ep;她感覺自己，可能不會等下去了。
&ep;&ep;衛曉看了一眼時間，下午兩點整，直接睡過了午飯時間。林靜嫺應該也不會給你她留飯，思索了片刻，沒多猶豫，衛曉起身去了浴室。
&ep;&ep;長期的壓力導致她的偏頭痛有些厲害，午覺睡少了或者睡多了都容易引發頭疼。現在就是，腦袋裏彷彿出現了一把錘子，一直不斷地在咚咚猛錘。
&ep;&ep;簡單地洗漱收拾了下，衛曉把唐直刀綁好又重新放到了網球包裏面。
&ep;&ep;明天就要開始正式上崗了，也不知道秦照又會出一些什麼稀奇古怪的考覈，爲了以防萬一，衛曉選擇今天再出去練一練刀。
&ep;&ep;練刀的地方是江邊的一塊地荒廢空地，離桐花街距離有點遠，可爲了避免包裏的刀被安檢發現，她只能騎自行車過去。
&ep;&ep;現在天氣還算可以，也不知道之後上班，趕上大雨大雪天氣應該怎麼辦。
&ep;&ep;衛曉默默地嘆了口氣，轉身把自己房間門帶上。
&ep;&ep;“又出門去啊。”
&ep;&ep;衛曉被這突然出現的聲音給嚇了一大跳，這下意識地循聲看了過去，沒開燈顯得有些晚昏暗的客廳裏，林靜嫺窩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只有那雙眼睛依舊明亮，一如既往地帶上了不耐煩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