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這句話衛明今年聽過太多次了，家人同行朋友，甚至是以前的同學，或多或少地在知道衆創的事情之後，都有打電話或者在見面的時候這麼說上幾句。
&ep;&ep;但這些人裏面，唯獨不會出現衛曉。他一年和對方說話的次數，都還沒有和樓下賣早餐的趙大姐多，而且還是從今年他搬出來之後開始算起。
&ep;&ep;“還行。”衛明哼着不鹹不淡地回答了一句，隨即想了想，覺得自己的態度可能太冷漠了一些，又梗着脖子無比聲音地補充道：“今天收拾好之後，就可以走人了。”
&ep;&ep;衛曉原本也只是本着調查的心態，鼓起勇氣問的，現在看到衛明態度軟是軟下來了，但也不知道怎麼繼續下去話題，嗯了一聲之後，也不知道應該繼續說什麼了。
&ep;&ep;場面再次沉默了下來。
&ep;&ep;就在衛曉都差點想直接說“沒事兒了你可以走人”的時候，就聽到秦照搶先開口了：“今年真的是太不順心了，而且還是整個園區一起不順心。”
&ep;&ep;說完還長長地嘆了口氣，面帶愁容眉頭緊皺，和衛明的表情如出一轍，到真的像是自家產業也在其中，深受火災的害一樣。
&ep;&ep;寒暄的意味非常濃厚。
&ep;&ep;衛曉目瞪口呆地看着秦照這一系列的操作，有些反應不過來他這是想做什麼。緊接着，便看到秦照朝她看了一眼，嘴脣微動。衛曉瞬間無語，他說的是：一萬五。
&ep;&ep;所謂考覈期，就是要靠着自己的能力去解決所有的事情，自然也就包括了眼前調查信息。
&ep;&ep;後面，說不定還會遇到比和衛明談話更尷尬的情況。
&ep;&ep;衛曉盡力壓下自己心裏所有的不滿和彆扭，順着秦照的話說下去：“嗯，也就今年才傳出來火災的，以前從沒有發生過。”只不過情緒實在是太生硬，連帶着她說出來的話都顯得乾巴巴的。
&ep;&ep;衛明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冷聲開口：“十八年前，也失過火。”
&ep;&ep;十八年前。
&ep;&ep;“這件事情，你不是比我更清楚？”
&ep;&ep;“啊？”衛曉出現了短暫的沉默，猶豫着開口，說：“那次着火，不是二十年前嗎？”
&ep;&ep;衛明翻了個白眼，沒說話。
&ep;&ep;“對了，上次着火的那家工廠老闆名字，是叫做什麼來着？”
&ep;&ep;“張啊。”衛明不耐煩地應了一聲。
&ep;&ep;這些消息，即使過了這麼多年，也是可以在網絡上查到的。互聯網的記憶，遠遠要比人更厲害。
&ep;&ep;衛曉難得地沒有在意衛明的態度，而是繼續又問了一句：“那你，還記得當年死的那個人，叫什麼名字嗎？”
&ep;&ep;衆創今年雖然着過好幾次火，但奇怪的是一次都沒有死過人。可二十年，不對，是十八年前的那次，卻是有個人死了的。只不過時間實在是太久了，隨着衆創風水旺的話題越來越火熱，這些事情也漸漸地被人所遺忘。
&ep;&ep;尋常百姓圍觀八卦通常都有個比較級，一個人的悲歡離合，往往比不上一羣有牽連的人故事的吸引來得要大。
&ep;&ep;時間長了，也逐漸被更多的人所遺忘。
&ep;&ep;現在能搜到的新聞紀錄，提到當年事情的時候，也不過只是草草帶過，說幾句當時工廠老闆賠了死者多少錢云云，感慨一下遇上天災人禍，誰都是不幸的。只是，連死者的姓名情況，都沒有人提及。彷彿根本不存在，或者說，存在的重要性沒有大過衆創。
&ep;&ep;工業園區裏面四處都是廠子，而且爲了方便各種運送車輛的出入，路上都儘量減少以爲不必要的設施，衛曉和秦照兩人繞了大半圈，也沒有找到一個可以供他們臨時休息的地方。
&ep;&ep;“往前走走吧，”衛曉看着手機，頭也不擡地說道：“我記得前面有個網球場來着。”
&ep;&ep;秦照有些驚訝：“工廠裏怎麼還會有網球場。”
&ep;&ep;“以前，有家工廠的老闆喜歡打網球，覺得這項運動非常時髦洋氣，恰好看到那邊有個場地，就弄起來了。”
&ep;&ep;“你知道得還挺多。”
&ep;&ep;“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衛曉說完，拿着手機的手越發難受起來。
&ep;&ep;她在搜當年火災發生的時間，上面的年份赫然就是十八年前。可是，自己的記憶裏，明明白白地寫着二十年前啊。衛曉想要認真去回想，卻死活想不起來更多。
&ep;&ep;越想越覺得模糊，那兩年的記憶，彷彿像是出現了什麼斷層。明明是第一年發生的事情，卻又奇怪得像是第二年。
&ep;&ep;或者，不是斷層，而是混亂。
&ep;&ep;走在前面的秦照突然停下了腳步，衛曉沒意識到直直地往他後背撞了上去，發出一聲短暫的驚呼。
&ep;&ep;秦照身材不錯，估計是經常訓練的原因，身上肌肉不少，屬於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類型，猛地撞上去還有點疼。
&ep;&ep;“怎麼突然停下來了？”衛曉揉了揉額頭，小聲嘀咕了兩句。
&ep;&ep;隨即，她擡起頭，愣在了原地。
&ep;&ep;網球場四周，全是三角梅，鋪天蓋地，燦爛火紅的一片，徹底把藤蔓等綠色覆蓋得嚴嚴實實。目之所及，只能夠看到紅色的一片。三角梅中間的黃色花蕊點綴在其中，宛如灼灼燃燒的大火中，那點黃色的火光。
&ep;&ep;明亮，燦爛，卻灼熱。
&ep;&ep;衛曉和秦照兩人互相交換了個眼神，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驚。
&ep;&ep;他們前幾天過來的時候，這裏三角梅並沒有這麼誇張！
&ep;&ep;網球場的位置相當偏僻，在衆創經歷過幾次擴建之後，都仍然處於邊緣地帶這點就可以看出來。而且，因爲時間實在是太過久遠，網球場已經沒人會來了，周圍自然也就沒有安裝路燈。
&ep;&ep;光芒彷彿到不遠處的廠區邊緣就消失了，這裏對比起來，儼然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
&ep;&ep;上次衛曉和秦照憑藉着手機電筒的光芒，能依稀看到這邊也有三角梅，但是月靈石的氣息實在是過於微弱，也就沒有放在心上細看檢查。可是沒想到，這次白天過來，竟然會看到這麼壯觀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