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舌尖上的主角 >春一卷 05 明志
    &ep;&ep;在一片狼藉的殘堆中,南師彩發現地上散落着黑色的粉末,她還找到了裝了火藥的皮囊,她放下皮囊,在一個堆滿稻草的破箱子裏,看見了兩把鳥銃一類的東西。

    &ep;&ep;南師彩呢喃道:“需要火繩來擊發的那種……不是漓國貨啊……”

    &ep;&ep;火藥與火器,無論在哪一國都是違禁品,這個聲稱對“仇殺與武器”萬分恐懼,希望離風險遠遠的失意者,居然有膽子走私火藥,而且……

    &ep;&ep;她和王禹的眼神一下子銳利了起來,被兩人的眼神刺得沒辦法的胡安,不得不擺了擺手,吐露了心聲。

    &ep;&ep;“呵,別那樣看我,沒錯!我當然沒忘了恨,雖然剛逃出生天那會兒,我是想和這一切一刀兩斷,可每回入睡,復仇的情緒都在我的心底吶喊,人是根本沒法抵抗真實的自己的……明明起兵前,我可是侯爵啊!”

    &ep;&ep;在講述中,胡安慢慢又變回了“石韜”,他真心覺得自己的計劃十全十美,就算無法鼎革,至少可以裂土稱王,他事先準備了四路人馬,在國都天熹還預先安插了玉臺館的周師與文官作爲內應。

    &ep;&ep;結果,四路人馬裏,響應的只有一路半,一路是他自己的本部兵馬,那“半路”指的就是車騎大將軍王芳,沒想到王芳發動的軍隊後遭遇譁變,被軍中的副手背叛,王芳一響應就被背叛者帶兵當場鉗制住了。

    &ep;&ep;最終成功亮出兵鋒的只有他開平侯自己的一路人馬,而他要面對的不但是國都派來的禁軍還有地方上集結的兵團,天熹的文官與周師此時也早已倒戈。

    &ep;&ep;現在想來,剩下了兩路人馬——隋山派瀟宗、天環教,以及安插在天熹的玉臺館周師與文官,大概早就暗中串連過了,只等着自己這個算計對象跳入網中,成爲他人的功績與擴張勢力的敲門磚。

    &ep;&ep;胡安淡然道:“我,哈哈哈,我和你一樣,都只是被別人分食的獵物罷了!他們分你的血肉,他們分我的封邑,從我身上賺取功勞。”

    &ep;&ep;話說的淡然,王禹卻能嗅出咬牙切齒的滋味。

    &ep;&ep;曾經的開平侯分明在恨着他們,也就是沒動靜的那兩路人馬,天環教與隋山派的分支——瀟宗;還有安置在國都的玉臺館的周師、朝堂上的西黨文官,這些人……

    &ep;&ep;一想到這些人早就暗中視自己爲獵物,臉上的淡然瞬間瓦解,石韜的兩側青經暴起。

    &ep;&ep;壓下心中的怒火,石韜又信手拔掉了幾根棘刺,他的皮肉已不會爲此而疼了,一提到自己的過去,他整個人的躁動壓制住了一切疼痛。

    &ep;&ep;身上的棘刺拔得七七八八了,胡安不自覺地捶了一下膝蓋,雙眼的疲憊一掃而空,他嗅着空氣中火藥的味道,情不自禁地喊道:“一想到、一想到那些自以爲勝利的人,一邊啃噬着我的東西,一邊又將我視作故去的腐肉,以爲我這個墊腳石今後再無動靜了!可以在心裏一邊竊笑一邊逐級而上了!我、我……”

    &ep;&ep;胡安,不,石韜已經說不下去了。

    &ep;&ep;萬千種情緒在心中扭打在一起,整個人一時間不能自已,但他的自白落在王禹的心裏,立馬引發了迴響。

    &ep;&ep;王禹怔怔地望着石韜,突然激動地大叫道:“我也是!我也是!我們這些被算計的獵物還沒死透呢!吃了別人的血肉,必要付出血的代價。”

    &ep;&ep;石韜心中模糊的想法被王禹點明瞭,他大笑着站起身來,張開雙手,差點就想和只剩一個頭的王禹擁抱了。

    &ep;&ep;“對!對就是這個道理!”

    &ep;&ep;石韜大笑着拍起了自己的大腿,繼而又道:“你沒死,真乃天命也!你真的符合禹皇的傳說!王禹,你接下來作何打算?”

    &ep;&ep;南師彩先一步回答了石韜:“要用女媧的靈土重塑王公子的身軀,靈土在虞朝帝陵中。”

    &ep;&ep;石韜彷彿忘了之前的調戲一樣,誠懇地問:“敢問這位姑娘是?”

    &ep;&ep;“小女子名喚南師彩,晉國叛賊羅恪定的三女兒。”

    &ep;&ep;這句話對王禹來說毫無反應,對石韜來說,反應可就大了,他沒想到這個少女也是幾乎是被滅門之人。

    &ep;&ep;三年前,晉國朝廷派羅恪定率軍從不服朝廷的藩鎮手中奪回樂州港與萊夕府,但才半年,羅恪定就和當地豪強一起成了新的藩鎮,打退數次朝廷的平叛之軍,最終不得不承認了羅恪定的新藩鎮,爲了報復,朝廷派人屠滅了羅恪定的家人。

    &ep;&ep;石韜一下子握緊了拳頭,沉聲道:“難道……復仇者冥冥之中會相聚?姑娘要殺誰?”

    &ep;&ep;南師彩咬了咬嘴脣,冷聲道:“玉臺館館主——康應元。”

    &ep;&ep;隨後南師彩便沉默了,她一想到在一家子在北上逃往父親的藩鎮時,那天家門慘遭此人毒手,心靈就被恐懼壓住了,爲了對抗,她在沉默中,萌發了憤怒與恨意。

    &ep;&ep;憤怒與恨意,能用極端的方式,給予人類一種詭異的勇氣,正是憑藉這一口氣,在得知父親羅恪定在樂州當地迎娶時,她決意改爲母姓,從此直面整個世界,自己活下去。

    &ep;&ep;南師彩右手緊緊握起,從那天起,羅彩已死,活着的是南師彩,這也是那個人教給我的。

    &ep;&ep;聽到玉臺館館主的名字,石韜跺了跺腳,恨恨道:“康應元啊,這個叛徒!”

    &ep;&ep;玉臺館,正是他安置在國都的內應之一,他在三關的集市聽說“玉臺館在去年的大亂中立下功勞,被趙國朝廷授予金漆牌匾與國學場”的地位後,當即明白了玉臺館也在背叛者之列。

    &ep;&ep;罵完了叛徒,石韜又仰天長嘆:“天下間,滅門竟是尋常事……”

    &ep;&ep;王禹又想起了橫禍到來前,他很多事都不用關心,只需要照管好自己的蛐蛐、鑽研笛簫之道,在靜美的歲月裏,爲成爲一個名動天下的大樂師而努力,什麼天下、造反,和他從來都沒有什麼關係,可如今……

    &ep;&ep;我纔不管你們因爲什麼原因打破了我的平靜,我王禹會讓你們好好明白,什麼叫“靜美一朝碎,仇讎千古痛”。

    &ep;&ep;突然,王禹喃喃自語道:“等等,我不會早就被什麼人給盯上了吧?設了局,就爲了我那大補的身體?”

    &ep;&ep;王禹又嚴肅地問石韜:“爲什麼我大哥王芳會響應你?我想不出他這個地位還要謀大逆的原因。”

    &ep;&ep;原以爲石韜會搪塞過去,沒想到石韜馬上據實以告,這事實不但讓王禹震驚,還讓南師彩也倍感驚詫。

    &ep;&ep;“你父親,王長楨,風流債遍及齊趙兩國,我母妃與你父私通,也是其列,我母妃誕下的,是你父親的種,而不是上一任開平侯石岑的種,換句話說,我是你和你大哥王芳血緣上的兄弟,開平侯本就在先帝時期有過傳位的風波,我襲爵之後,就想偷天換日一把,可惜,成了笑話,還讓閣下落得只剩一個頭。”

    &ep;&ep;王禹簡直是目瞪口呆:若是事成,王家的血脈在暗中就會作爲趙國皇室的血脈而流傳下去,大哥相當於是給自家爭帝位!還有,我爹年輕的時候真是色膽包天啊!

    &ep;&ep;接着,他心中又嘆道:唉,事情真成了又能怎樣?對我來說也沒什麼大好處,而且,敗得悽悽慘慘,祥和、富足生活被打破,身體還被吃了。

    &ep;&ep;南師彩注意到了王禹內心的悸動,雖不知道王禹心中所想,但還是像撫摸貓兒一樣,摸了摸王禹的前額,安慰道:“食人者,天之惡行,必以血還血,公子勿慮。”

    &ep;&ep;“南師姑娘,得換個稱呼,我現在好歹也是逃亡中,我的體質本就是隻有我父親和我知道的絕密,卻爲他人所知,其人可能身通神鬼,我身爲已死之人本來安全,一想到有人可能知我不死,我就很不安,以後就叫我治水吧,王禹,即爲王治水!”

    &ep;&ep;“說的也是,知道了,治水,你也就叫我南師好了,這樣也安全些。”

    &ep;&ep;還是“彩”更好聽啊,石韜腹誹道。

    &ep;&ep;“我這火藥與火器,是要賣給我初冬時認識的一個厲害人物,他可是天環教的叛教者,他的幫助也是我復仇的第一步,兩位可有歇腳之地?我慢慢跟你們講。”

    &ep;&ep;不需要立誓,石韜就已經將眼前兩人視作同夥了。

    &ep;&ep;南師彩頷首,說:“附近就有竹屋,胡公子隨我來。”

    &ep;&ep;石韜迅速搞出一個扁擔,從殘骸中搜出麻繩與籮筐,三下五除二,帶上了剩下還有價值的貨物,搖生一變,成了一個挑貨郎。

    &ep;&ep;南師彩拖着王禹的頭走在前面,身爲挑貨郎的石韜跟在後面。

    &ep;&ep;石韜盯着王禹的頭,用只有他自己聽得見的聲音,自言自語道:“如果傳說的後半段沒錯,吃了你王禹血肉的人,可算是你的囚徒了,我的復仇大業必成!”

    &ep;&ep;石韜的草鞋踏過三關地區山間的泥土,走得踏實又興奮,彷彿失去了一切之後,殫精竭慮的復仇讓這個昔日的侯爺重獲新生,再度得到了錘鍊一般。

    &ep;&ep;王禹想了想石韜與南師彩的心思,捫心自問道:光是想着復仇,一定會鑽牛角尖的,我仇要報,也不想鑽牛角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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