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舌尖上的主角 >春一卷 12 你追我趕
    &ep;&ep;穿過破舊的廟門,是一條雜亂的林蔭道,章承淵的女兒解釋說“三橋村廢棄已久,佛寺無人管束,各種花木就我行我素了”。

    &ep;&ep;女孩的聲音不算冷,束起的馬尾隨腳步而輕快的晃動。

    &ep;&ep;香樟樹的芬芳與溼土的清香撲面而來,走過野蠻生長的林蔭道,眼前躍然一亮,一座不大不小的佛堂裏,微弱的燭火讓一行人的心都安定了下來。

    &ep;&ep;從前的石板地已被小草、樹木所頂破,又被泥土與苔蘚覆蓋,所以臨時放了一塊塊“踏石”,讓來往之人不會被春雨浸潤的土地弄髒。

    &ep;&ep;踏上去,走向佛堂,跟在最後的南師彩稍微撩起襦裙的下襬,小淨只能應付一些塵土。

    &ep;&ep;入了佛堂,章辰淵對女孩耳語了幾句,小姑娘雖然不情願,但還是點頭答應了父親。

    &ep;&ep;隨後,章辰淵對衆人說道:“諸位風塵僕僕,旅途勞頓,先到堂後洗浴一番,然後回大堂喫點粗食,咱們邊喫邊談,由小女章荑引領諸位。”

    &ep;&ep;因爲放置大佛像的主位空蕩蕩的,各種供臺與陳設寥寥無幾,只有兩邊牆壁上殘缺不全的零星小佛像,所以佛寺的大堂不大,卻讓人倍感寬廣。

    &ep;&ep;衆人被領着走向後堂洗浴的地方,石韜被章辰淵留了一會兒。

    &ep;&ep;章辰淵左手拿鈴、右拔出短劍抵住石韜的喉嚨,一字一句的警告說:“剛纔荑兒露出狐尾狐耳,那些人毫無詫異,是你跟他們說的吧?”

    &ep;&ep;石韜感覺到背上的蠱蟲隨時有鑽進脊椎大鬧一通的跡象,緊張的瞥了一眼章辰淵手裏的鈴鐺,點了點頭。

    &ep;&ep;章辰淵收了短劍,餘怒未消的說:“也怪我,忘了提醒你,我這個人不會不教而誅的,現在,請你記住這個教訓。”

    &ep;&ep;放在以前,一介邪教徒,誰能威脅侯爵?

    &ep;&ep;石韜的侯爺脾氣突然上來了,他揚了揚下巴,回敬道:“我帶來的父生之體,不但初開阿賴耶識,還是我老弟,你要殺我,請掂量着點。”

    &ep;&ep;聞言,章辰淵怒容盡去,恭敬的低了低肩膀,伸手將章辰淵背脊上的蠱蟲拿走並殺掉了,語言上討好道:“石侯啊,千萬別往心裏去,我也是愛女心切。”

    &ep;&ep;石韜大馬金刀的擺了擺手,“知道啦,知道啦,我能理解你。”

    &ep;&ep;像嘴巴說的一樣,石韜很理解章辰淵,除了女兒,這個人的理性很少敗給情緒,有王禹這個籌碼在,心心念念復仇的章辰淵絕對會加緊交好自己的,狐假虎威之下,石韜再囂張一點都是可以的。

    &ep;&ep;後堂之內被無數個幕布分成了一個個隔間,每個隔間都放了一口盛水的大甕,大甕被土臺架高,下面是燃起的薪柴,這就是簡易的浴湯了。

    &ep;&ep;衆人洗過澡,集體換上乾淨的粗麻短褐,石韜向南師彩保證“會處理好的”,男人們就不需要多餘的保證了。

    &ep;&ep;洗浴完畢,章荑小妹妹就抱起衣服去浣洗了。

    &ep;&ep;圍繞着大堂裏的火盆,沒有椅凳的衆人亂序的席地而坐,王禹嘆道“三關,真是食古不化。”

    &ep;&ep;高坐忘本,是三關的大族們嘲笑列國是不肖子孫的常見辭令,戰場和財力上落於下風,只能用這種小把戲來“理直氣壯”了。

    &ep;&ep;他爹王長幀曾告訴王禹:三關的大族,他們常常用《先聖宗禮》一書來標榜自己在禮法上優越於諸國。

    &ep;&ep;比如《先聖宗禮》中的‘昔日聖王,坐而論道,高足傢俱乃蠻夷賤物,妖風魔俗,天下萬民豈能同流合污?姚、姜、姒、申、竇,皆出自上古聖王之族,必當以身作則,維護天地風清氣正,捍衛席地之正禮,匡扶人心。’

    &ep;&ep;章辰淵無奈的說:“諸位見諒,沒有桌凳確實不舒服,沒辦法,三關的德行就這樣,晉齊兩強都用高足傢俱了,三關之地還是抱着‘椅凳無法度’的可笑說辭,故城鎮上買不到椅凳,手頭的木料優先得用來做農具給民衆,只好將就了。”

    &ep;&ep;說完,章辰淵就狼吞虎嚥的喫光了碗中的粥,衆人均表示理解,也拿起地上的陶碗,毫無儀態的將碗中的粥給消滅光了。

    &ep;&ep;王禹偷瞄了一眼喝粥的南師彩,心說這姑娘穿短褐也不錯啊。

    &ep;&ep;糧食緊缺,章辰淵說父生之體只需要曬太陽就行,所以沒給王禹準備食物。

    &ep;&ep;石韜剛喫完粥,就將自己北上晉國購置火器、書籍,返回途中偶遇王禹等事細細道來,就連自己在狎妓時發覺牀第功夫下降也說得繪聲繪色。

    &ep;&ep;章辰淵有耐心的聽完石韜的見聞,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今年趙國的歲首大比上,揚名的是玉臺館和隋山派瀟宗的弟子!難怪……隋山派沅宗的人會來三關。”

    &ep;&ep;石韜瞪圓了眼睛,“沅宗?怎麼回事?”

    &ep;&ep;章辰淵摸出幾個小盒子,又鋪開宣紙,用毛筆在紙上寫了一個個門派的名字。

    &ep;&ep;月光穿過杏花枝杈與香樟樹的葉子,溜進佛堂,照在宣紙上,勾勒出當前局勢的輪廓。

    &ep;&ep;玉臺館、隋山派瀟宗、趙國朝廷、天環教,這些名詞代表在座之人的仇人,指着這一個個字,章辰淵說:“彙總石韜所說的情況,我們的仇人之間都互相聯繫,而且在平定大亂之後,各方勢力已經與石姓王朝進行了更深度的捆綁,嗯,在大亂中他們率先反正,由此成了一個朋黨,可以統稱他們爲‘平亂黨’了,我原先還想慢慢暗殺,但如今看來,這樣只會打一個,勾引多方報復。”

    &ep;&ep;他們由在野變爲在朝,一個新勢力進入朝堂的分享權柄與職位,平亂黨會迅速感受到不同文臣朋黨投來的敵意,平亂黨因相同的功績而登位,天然就被其他朋黨視作一夥的,所以一定會抱團,暗殺其中的一個,會遭到‘平亂黨’其他幾派的共同火力,只怕是頭天暗殺,次日就要被發現蹤跡,招來一個個周師的追討,理想的報仇已經不是暗殺能盡全功的了。

    &ep;&ep;“比如,我的仇人是天環教,我獨自去暗殺天環教的教主,僥倖得手後,平亂黨的其餘人員鐵定會以爲是別的黨派要滅他們,會立刻撒出人手織就一張網,然後串聯手頭的關係將網越織越緊,暗殺者早晚會窮途末路的,唉,天環教的背後已經有了玉臺館、朝廷甚至隋山派的瀟宗,其他的也是一樣的。”

    &ep;&ep;在平亂而立功之前,這一個個勢力並沒有緊密的往來,亂前反正得以立功之後,被朝廷封賞,趙國的文臣黨爭激烈,怎能容許外來戶?這些文臣麾下本就有周師,一番明爭暗鬥免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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