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荷孟東笑了笑，坐到角落裏，安靜的練起了景宗吐納術，王禹又感覺到自己在這一方面的熟練度正默默增長。
&ep;&ep;柴小棠湊了過來，碧色的眼眸滿是好奇心。
&ep;&ep;“你朋友在做什麼？”
&ep;&ep;王禹得意的說：“練習我教他的周術。”
&ep;&ep;“你還能爲人師表？”
&ep;&ep;王禹指了指荷孟東：“我可是速成流大師，他都算我第二個學生了。”
&ep;&ep;聞言，柴小棠兩眼一亮，急不可耐的問：“也能教教我嗎？我只自學了簡單的運炁法，其他的一概不會啊。”
&ep;&ep;王禹看向柴小棠，盯着她身上的情緒線，問她：“你爲何要學周術？”
&ep;&ep;“當然是爲了擺脫拾荒被欺負的日子啊。”
&ep;&ep;柴小棠說這話的時候，她的情緒線在亂飄，說明她要麼是不堅定，要麼是在說謊。
&ep;&ep;王禹判斷後一種的可能性更大。
&ep;&ep;“我不教不說實話的人，學生對先生坦誠相待是本分吧。”
&ep;&ep;“呃，你、你怎麼……知道。”
&ep;&ep;說這話時，柴小棠的情緒線紛紛炸毛，顏色青一陣白一陣，王禹不禁又想到了從前養的貓。
&ep;&ep;王禹故意正色道：“我是有大仇要報的人，不可能把看家本領教給意圖不明的人，對我只有害處，說不定還會暴露我的行蹤。”
&ep;&ep;柴小棠有些急了，她噌的一下站起來，低下頭急吼吼的說道：“我、我也是有仇要報的人！我要向沈城的那個人復仇！爲我娘——”
&ep;&ep;她彷徨的閉上了嘴，戰戰兢兢的擡起頭看王禹，兩人陷入了沉默的對峙。
&ep;&ep;而王禹則靜靜的看着剪不斷理還亂的情緒線，發現難以挖掘柴小棠的話背後的意義。
&ep;&ep;娘、丘八的野種、域外傭兵，以及那個人……
&ep;&ep;突然，王禹想起了南師彩也用類似的口吻稱自己的父親爲“那個人”。
&ep;&ep;王禹試探性的問道：“你的仇人，是你的生父？”
&ep;&ep;這句話如炮彈般沉重，當即讓柴小棠想要後退，但後退的腳掙扎着停住了。
&ep;&ep;情緒線抽動了幾下，然後像肌肉般充滿了力量。柴小棠強化了自己的決心，她深吸一口氣，大方的承認了。
&ep;&ep;“沒錯，爲了娘，哪怕只能讓他喫一點小苦，不能讓那種人以爲可以不付任何代價。”
&ep;&ep;彷彿被另一個自己說出了心裏話一般，王禹瞪大了眼睛，不去看對方的情緒線，而是與她四目相對。
&ep;&ep;兩道同樣銳利的目光在空氣中互相交匯，然後，柴小棠笑了笑。
&ep;&ep;“你笑什麼？”
&ep;&ep;“您同意了。”
&ep;&ep;“哼，說的不錯。”
&ep;&ep;喫我血肉，毀壞父祖之墓的傢伙們，別以爲可以不付任何代價。
&ep;&ep;“以後叫我治水，你的父……啊，你的仇人叫什麼？”
&ep;&ep;“雪滿梁，他現在是沈城一個鹽梟的食客。”
&ep;&ep;王禹“哦”了一聲，吟唱道：“達官府前，銀錢聚如雪，燕子春滿梁，這兵痞好志向啊。”
&ep;&ep;柴小棠從一個角落，拿出一個靈位，然後走到王禹面前，鄭重的對故去的親人說道：“娘，我找到師傅了，很快就能洗刷你一部分屈辱了。”
&ep;&ep;王禹正想點點頭對柴小棠的孃親說些冠冕堂皇的話時，他的脖子僵住了，人也怔了怔。
&ep;&ep;但他沒看錯，那牌位上，清清楚楚的寫着“柴雲韶”三個字。
&ep;&ep;柴雲韶，曾經的晉北第一槍，與康應元一戰後下落不明，多數人都認爲她死了。
&ep;&ep;冷、冷靜，同名同姓也不奇怪吧。
&ep;&ep;“先生，怎麼了。”
&ep;&ep;“能跟我講講，你和你孃的事嗎？我可能和你娘有點淵源。”
&ep;&ep;靠着柴小棠斷斷續續的講述，王禹拼湊出了柴小棠記憶中的柴雲韶。
&ep;&ep;負傷落水的柴雲韶沒死，但變得有些癡傻，不知經歷了怎樣的過程，遊蕩到了沈城附近，被域外傭兵雪滿梁佔了便宜，生下柴小棠後，柴雲韶神志略微有些恢復，因多了個喫飯的，雪滿梁感覺到手頭喫緊，便拋棄了娘倆。
&ep;&ep;柴小棠的記憶中，娘有時能夠說些隻言片語，提到有關從前的事。
&ep;&ep;諸如“劍切斷了槍桿，被錘子打傷，落入水裏”之類的，當聽到這些要素，王禹當即明白，這真的是那個柴雲韶，她沒有結束在巨澤的瀑布，她結束在了此處。
&ep;&ep;王禹嘆道：“命運吶。”
&ep;&ep;身爲裁縫的康應元不堪羞辱，殺死了當地豪強的食客，豪強出錢追殺康應元，他從此行走天下。
&ep;&ep;這個豪強，就是柴家。
&ep;&ep;五年後，變強的康應元回來復仇，連殺柴家數人，還越級擊敗了柴雲韶。
&ep;&ep;劍斬錘擊，盡是快意恩仇。
&ep;&ep;今天，王禹見識到了這個復仇故事的末路，同時，他又將重新開啓另一段路。
&ep;&ep;柴小棠講完了她孃的故事，王禹開始給他講了一個故事：“柴小棠，除了雪滿梁，你還有一個仇人，他叫康應元，你聽我慢慢說……”
&ep;&ep;一邊聽，柴小棠一邊攥緊了拳頭。
&ep;&ep;第二日，天剛破曉，在王禹指導下，柴小棠就拿着一根竹棍，開始重複固定的動作。
&ep;&ep;“練完三百回再來叫我！”
&ep;&ep;“是，先生。”
&ep;&ep;荷孟東揉着眼睛爬起來，看了看柴小棠，問王禹：“治水，你又收了徒弟，這是在教槍法？”
&ep;&ep;王禹盯着柴小棠，目不斜視的對荷孟東說：“叫我先生或者師傅，沒大沒小的。”
&ep;&ep;他在心裏嘆道：命運難測啊！復仇的康應元在與柴雲韶的交鋒中，領悟到了一部分柴氏的槍法，又因爲康應元吃了我的血肉，這段經驗在冥冥中被我掌握。
&ep;&ep;現在——又輪到我教給柴雲韶的女兒了。
&ep;&ep;一念及此，王禹笑了笑，他轉過頭來，對荷孟東說：“天道好還。”
&ep;&ep;荷孟東感覺莫名其妙。
&ep;&ep;王禹心裏則在想：天助我也，又多了一份籌碼。
&ep;&ep;等到柴小棠練完了三百回，王禹走過去，開始將蒙先之境的周師能承受的招式灌入柴小棠的神京。
&ep;&ep;到了中午，柴小棠將王禹帶到柴雲韶的墓前，墳前就豎了一面厚木板，什麼名字也沒刻。
&ep;&ep;柴小棠對着墓滔滔不絕的說了很久，但王禹一個字也沒聽進去，他的人生跟柴雲韶又沒有太深的交際，自然沒慾望去了解柴雲韶和女兒之間的點滴。
&ep;&ep;王禹突然單純的對命運有了全新的感受，這感受很玄妙，又很淺顯，他也不是很明白。
&ep;&ep;想不明白，他就不想了，爲了揮別這段思維上的糾纏，他對柴雲韶行了一禮，輕聲嘆道：“恩來仇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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