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舌尖上的主角 >夏二卷 09 回憶(貳)
    &ep;&ep;葉宇長跑向艙門,所有的長筒都不約而同向他開火,但彈丸均被小女孩創出的水幕擋住,他看也不看,直接推門而入,往艙裏去了。

    &ep;&ep;一輪周術用下來,小女孩體內元池一時窘迫,她不得不收力運氣以助恢復。

    &ep;&ep;沈煜踩着桅杆上的橫木,船帆在他的身側飄動,他一步步順着桅杆向上爬,不時有細小的血珠沿着桅杆向下滑落或是沾到船帆上。

    &ep;&ep;之前,他的左腿切切實實被彈丸打中了,現在正緩緩滲着血,他強壓下痛覺才能爬上桅杆。

    &ep;&ep;生活在平川草原上的各部落大多都會一種冥想的功夫,能夠在一段時間內讓身體忘卻痛覺。

    &ep;&ep;這種冥想被昌人稱作“匿傷”,它不能真正的解決傷痛,本質上只是麻痹了一部分知覺。

    &ep;&ep;左腿在使用了匿傷後,沈煜感覺左腿就像是長在自己身上的一截不通透的硬木,每爬過一級,他就要咬着牙靠腰腹部的力氣把左腿拉上來。

    &ep;&ep;不時回頭看一看他要射的東西,緊趕慢趕,沈煜終於爬到了適合張弓搭箭射擊靈幡與白旗的高度。

    &ep;&ep;“這——沒想到爬上來以後,才知道這麼高啊。”

    &ep;&ep;沈煜喘着粗氣感慨道,他左手拿弓,右手抓着桅杆。

    &ep;&ep;看着腳底下比剛纔小了不少的雲排號與翻涌的海水,他覺得這船真是一葉扁舟。

    &ep;&ep;從高處看去海面已沒有了碧波連天的模樣,而是泛着一種極爲深邃的灰藍,深邃得能吞掉世間任何東西,更遑論雲排號這樣的一葉小舟。

    &ep;&ep;雲排號的桅杆上用來掛帆的橫木比較長,沈煜才能站在上面,他把弓套在身上,空出來的左手將腰帶解開,在嘴巴與背部的輔助下,將自己與桅杆拴在一起,打個了很牢固的結。

    &ep;&ep;在家裏,這種結常用來加固連接搭帳篷的主杆。

    &ep;&ep;一切準備停當,沈煜左手握弓,右手從腰間的箭袋裏抽出了一支箭,將箭尾的凹槽扣在弓弦上。

    &ep;&ep;右手拇指勾住弓弦,食指與中指壓住拇指加大拉弦的力道與穩定性。

    &ep;&ep;沈煜拉弓的姿勢有些顫抖,不知是拇指上沒戴扳指,還是冥想沒有壓制住的痛覺漏到了身體其他地方。

    &ep;&ep;沈煜鬆開弓弦,箭矢徑直掠過靈幡的身側,驚起的風使靈幡晃動了幾分。

    &ep;&ep;一擊不中,沈煜惱怒地又抽出一支箭矢,此時疼痛突然突破了冥想對身體的欺瞞,劇痛瞬間重回左腿,繼而遊走於周身,被鑽心的痛苦折磨的右手鬆開了手裏的箭矢,左手忍受不了這痛楚,也轉而想要扔掉弓,隨即帶起全身一陣的抽動與掙扎。

    &ep;&ep;“嘁!混——帳——”

    &ep;&ep;沈煜怒罵一聲,用盡全力鼓動左手的骨節,抓緊了手裏即將滑落的弓。

    &ep;&ep;射掉了那些東西就能活命嗎?射掉了又能起什麼效果?

    &ep;&ep;兩個疑問在心裏一閃而過,但沈煜並未陷在這兩個問題上太久。他把腦子放空,給抓弓的左手又加了一份力,右手又抽出箭矢,不再給疼痛留多餘的時間,一鼓作氣地搭箭、張弓、撒放。

    &ep;&ep;平川高原的崑山部狩獵時會帶上自制的各種奇怪箭矢,沈煜自帶的箭囊中亦存放有各類崑山部的箭矢,所以沈煜射出的那隻箭,有着形似三叉戟的箭簇。

    &ep;&ep;由桑木製成的弓身提住弓弦使其發力,牛筋質地的弦將箭推向弓手所想的方向,箭簇破開海風,箭桿穩住周身,箭羽撩起氣流,一道細長的黑影直取靈幡。

    &ep;&ep;射中靈幡,箭簇直接將之卡住,靈幡與桅杆間的聯繫被撕開,順着衝力,靈幡與箭矢一同劃過一個弧線後墜入海中。

    &ep;&ep;“還、還有兩個……”

    &ep;&ep;忍受着傷痛的炙烤,沈煜自言自語道。

    &ep;&ep;一隻屍鬼站在木樓,看到了桅杆上行着廢掉鬼船機動力之事的沈煜,朝甲板上的一衆屍鬼怪吼一聲。

    &ep;&ep;屍鬼們收起了長筒,扒住鬼船的船舷。

    &ep;&ep;管前後之向的靈幡被除了,而管左右之向的白旗還在,那隻要撞爛了這艘小船就好了。

    &ep;&ep;葉宇長避開碎掉的木屑與斷木頭,踩着搖搖晃晃的臺階,下到艙裏。

    &ep;&ep;艙內兩側搖櫓的船員都被躺在地上,一看就知道是因爲觸礁時的衝擊被撞昏了過去,還有些船員被重物壓着正發出慘叫。

    &ep;&ep;艙內的板片不少都裂開了,一些海水正滲入艙內。

    &ep;&ep;葉宇長忍着痛,奮力搬開重物,扶起一名傷員讓他靠在木牆上。

    &ep;&ep;“還、還能動嗎?”

    &ep;&ep;“呃——唉——諤呃啊啊——”

    &ep;&ep;傷員的面頰上淌着血,迴應他的只有痛苦的呻吟聲。

    &ep;&ep;先把能救的人給救了,葉宇長將壓在諸多傷員們的重物一個個移除。

    &ep;&ep;倖存的船員們就算沒昏過去現在也不能動了,同時,葉宇長也沒時間去確認昏過去的船員之中有哪些是永遠不能動的了。

    &ep;&ep;他把目光移向艙內的隔板,打開那個,就能下到面對水密隔艙的船層。

    &ep;&ep;“只有我一個能動的了?下面不會已經是一灘子了吧……”

    &ep;&ep;葉宇長額頭冒着冷汗,從熟悉的地方找到了釘錘,抽掉隔板,順着梯子爬了下去。

    &ep;&ep;下邊的一個小艙和三個大艙損壞了,但這對水密隔艙結構的船不是太致命。

    &ep;&ep;下邊的艙與艙之間嚴密分開,就算有三四個艙破損進水,水也不會流到其他艙區,就算進水過多,扔掉一定的貨物,就能挽救浮力。

    &ep;&ep;問題是,除了下邊的隔艙損壞了,隔艙上邊一些船身中上部的板面也被礁石刮割出了裂縫,從那裏奔入船內的水就不受水密隔艙節制了。

    &ep;&ep;那些逐漸擴大的裂縫處,海水正洶涌灌入。

    &ep;&ep;“這……只能上了!”

    &ep;&ep;給自己鼓了鼓勁,葉宇長一邊搜腸刮肚地蒐集父輩人應付這種場面的記憶碎片,一邊摸着木板,趟着兩側緩步上升的水層,迎着水浪,握緊了手裏的工具。

    &ep;&ep;突然,葉宇長腳下的平衡頃刻間崩潰,整個人摔倒在水裏,眼耳口鼻全被浸在冰冷的水裏,一陣天旋地轉,沒有防備的葉宇長連嗆了幾口水,像是翻滾在子宮羊水中的嬰兒一般找不着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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