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了郵件等對方回覆,擡頭看江小魚,晃得我眼花。
“應該能賣得出去,別擔心。”我沒什麼底氣的安慰她。
江小魚扭頭看我,滿臉糾結的說道:“蘇軟,藝術家不都是有氣節的。賣掉你的畫去聽演唱會,是不是不太好。”
“是不太好,那就不賣了。”我笑眯眯的回她。
江小魚當即一蹦三尺高,過來拉住我,唉聲嘆氣,“反正我是對不起你了,但是我真的很想見蕭銘。”
我好奇的問她,“爲什麼那麼喜歡蕭銘”
江小魚靠在我的肩上,輕聲說道:“我讀大學的時候有一陣子過得很苦,在一間咖啡廳打工。那會兒蕭銘很火,店裏總是放他的歌。我深夜值班守着店,只有他的聲音陪伴我。”
“不知道是什麼感覺,這麼多年一直聽了下來。我過得最貧瘠的那會兒,都不敢跟人說我追星,怕捱罵。”
就像是黑夜裏的一抹燭火吧,渺小的溫暖與些微的光亮,但是撐着江小魚熬過了最困難的光陰。
有時候喜歡就是這樣,不需要多麼強烈與深刻,悄悄的,像是春雨似的就入了心。
一個姑娘喜歡上一個明星,總是從地方哪裏得到了一種慰藉。也許是精神的支柱,也許是品質的影響。這種迷戀與喜歡不管任何人的事情,只是她的心頭好。
就像小魚這種,心心念唸的想看一場演唱會。落在別人的眼裏可能會說,連喫飯都成問題,還學人家追星。問題是,關你屁事。我家愛豆積極向上,滿滿正能量,我怎麼就不能追了。
夜裏江小魚跟我睡在了一起,我們兩個躺在一塊兒,不知不覺的就說起了彼此的心事。
“讀大學的時候暗戀過一個人,但是很努力很努力也夠不着他。”小魚抱着我的胳膊,閉着眼睛回憶過去,“他吧,就是那種典型的高富帥。我呢,丟在人堆裏找不出來。明明知道配不上,但還是死心塌地的喜歡着。”
我也是,明明知道跟他之間有深海似的距離,還是忍不住。
也許能藏得住的,就不是喜歡了。
“蘇軟,人們常常說喜歡一個人就去爭取。其實我不太認同,明知道爭取不到的人,還是別靠近要好。”
“一加一等於二,就算再爭取也不會成爲三,否則就是個天大的錯誤。”
平日裏大大咧咧的江小魚,這樣安靜的敘述心事的時候,才冷靜自制的像個學數學的姑娘。
我輕拍了拍她的背,權當安慰,又聽到她問我,“你呢你會爭取嗎”
我想了想,才慢慢說道:“我慣於審時度勢,喜歡上的人必定也喜歡我,愛上的人也必定愛着我。但是如果不合適,我會躲的遠遠地,讓他找不到我。”
嗯,很被動,也很自私。如果對方不愛我,我肯定是不會愛上他的。
年少時成長的環境讓我小心謹慎,只敢付出一點點,卻想得到很多愛。
“你這樣也對。”江小魚迷迷糊糊的說着,“免得受傷,要保護好自己啊。蘇軟,你都不知道你沉默不語的模樣,多讓人心疼。”
我們兩個挨在一起,沉沉睡去。
“怎麼了”一開口,嗓子些微的啞。
江小魚抓住我的手,滿目難過的看着我,“蘇軟,你一直在哭。”
我摸了摸臉,果然全是淚水,而我卻不自知。我回想了一下,剛剛並沒有做惡夢,卻哭得這麼厲害。
“我起夜,就看到你閉着眼睛不停地流淚。也不說夢話,安安靜靜的,嚇死我了。”江小魚驚魂未定,擔憂的問我,“你真的沒事嗎”
我搖了搖頭,哄着江小魚睡下。
我躺在牀上,久久不能入睡。
來榕城之後,我時不時從睡夢中醒來,總是這樣滿臉的淚,而我並沒有做夢,自認爲睡得安穩。
我知道,是蘇櫻在哭。
她不出來,就夜晚這樣悄悄的哭。她在哭什麼,我也清楚。
“蘇櫻,你要明白,我不能跟蕭清墨有結果,你更不能。”我在心裏輕輕的說着,閉上了眼睛。
早上我起得晚了一些,江小魚推門進來一身清爽,估計醒來很久了。
“你居然還回去睡了個回籠覺。”江小魚幫我倒了一杯水遞給我,“早上看見你醒過來,跟你說話還不搭理我,這麼大的起牀氣。”
我接過杯子的時候手一抖,灑出來一些,心裏窒息的厲害。勉強露出個笑容,“小魚,你幫忙做早飯吧。”
“成,你昨晚沒睡好,再躺會兒吧。”江小魚爽快的答應了下來,帶上門出去了。
我喘息着調整呼吸,喝水的時候手在抖。
兩分鐘後,我在桌上看到蘇櫻給我的留言。
你沒資格愛他。
你憑什麼離開他
每一筆都寫的極爲深刻,可見寫字的人帶着多大的怨念。
蘇軟,你用盡手段讓他要了你,讓他喜歡上你,可到頭來就這樣一走了之。我可以悄悄地,可以安靜的,但是你不能這樣殘忍的對他
我看着那些字,讀了一遍又一遍。
蘇櫻性子軟,以前發病的時候就算她出來也不給我惹事。可是我頭一次見她這麼生氣,每一句都是指責,可見她愛極了蕭清墨。
“你是傻子嗎蘇櫻,你死了我才能跟他在一起,你會選擇死嗎”
我恨極了不理智的蘇櫻,怕她下次醒過來冒冒失失的回到北城去找蕭清墨。
我的腦子嗡嗡作響,胸口悶得厲害,情緒起伏不定。
“蘇櫻,你冷靜點。”我揪着自己的頭髮,痛苦的說道:“我有過一個孩子,丟失了一段過去,還差點跟蕭銘遠訂婚。而蕭清墨有未婚妻,有身份地位。你要是真的愛他,就冷靜一點。起碼收拾乾淨自己的一切,再去大方追求他”
我的情緒漸漸地緩和下來,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額頭上全是汗,像是經過了一場劇烈的搏鬥。
扶着桌子站起來,擡頭看過去,江小魚站在門口,一臉震驚的看着我。
我擡手理了理頭髮,走過去,鎮定的問她,“怎麼了找不到廚房的東西嗎”
“沒有”江小魚手足無措,“你剛剛”
我對她笑了笑,有些累,“小魚,我不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