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興風之花雨 > 第一千零九章 同聲演繹
    對於鍾儀慧的請求,風沙默默地權衡再三,還是決定答應下來。

    畢竟他和柴興僅是有着結盟地傾向,並非真正的盟友,更談不上什麼真誠。

    互利共贏的意圖遠遠大於攜手共贏。

    換句話說,如果哪天不能給對方帶來足夠的利益,另一方翻臉也就一瞬之間。

    現在每在汴州多埋上一枚閒棋冷子,未來他的轉寰餘地就會大上一些。

    所謂棋子,或許有用,或許沒用,但是有備無患強過想用卻無子可用。

    風沙向鍾儀慧道:“這樣,你容我考慮一二,儘快給你答覆。”

    言出法隨即是權力,用起來確實很爽,但是也有代價。

    該打的招呼全要打到,該給的資源一併傾斜。

    絕不僅是答應就完事了。

    必須保證人家安穩入場、立足踏實,起碼不能被人輕易地連根拔起。

    這些都需要一些安排,總需要點時間。

    其中尚存有變數,更存有未知的風險。

    畢竟事關密諜,人心鬼蜮,不得不防。

    一旦輕率地給了瓷實話,偏又因爲種種緣故做不到,豈非自毀威望?

    囿於承諾,哪怕損失再大也得硬着頭皮支持下去,無異於被人綁架。

    儘管風沙的回覆模棱兩可,鍾儀慧已經難掩喜色。

    姐夫沒有直接拒絕,說明並不反對,進而說明這事有譜。

    “明天中秋開封立府大典,七郎受到了邀請,到時我們倆再來向姐夫請教。”

    若非實在不合適,鍾儀慧恨不能立馬搬進勾欄客棧住下。

    這種關鍵時候,當然把姐夫纏得越緊越好。天天在旁邊巴着,效果纔好呢!

    風沙笑了笑:“李善是堂堂國公,有席有位有邀請,我僅是昇天閣的東主。這種正式的朝廷典禮,我頂多在後臺呆着,怕是見不到你們。”

    哪怕他可以呼風呼雨,檯面上沒有什麼身份就是沒有身份,上不了正席。

    這就是禮的約束,更是皇權的根基所繫。

    否則都是一隻鼻子兩隻眼睛,憑什麼你是皇帝我不是?君要臣死臣就死?

    他在官面上的身份僅是柔公主府的外執事,在辰流朝廷裏掛個不大的閒職,方便行事,僅此而已。

    單論官職,可以忽略不計。

    何況這裏是北周,連辰流公主都可以忽略不計。

    雲虛當然還是會受到邀請,席位一定很不起眼。

    何況他一個小小的外執事。

    鍾儀慧愣了愣,這纔想起姐夫好像真的沒有什麼正兒八經的官身,偏偏人在哪兒都可以翻手爲雲覆手爲雨。

    令她完全沒有意識到這點。

    鍾儀慧有些不甘心,還想再爭取約一下時間,鼓聲忽然響起,這是開始排演的前奏。

    她只好閉嘴。

    十餘名侍劍由兩側飄飄入場。

    劍光驀地掣閃,開始成排起伏,忽於當中相撞,激起高浪。

    劍嘯如浪咆,當真風高浪急。

    滾滾寒浪,兩側分波,當中而開。

    宮青秀宛如海中龍女,踏浪行出。

    突兀地站定不動,瞬間風平浪靜。

    足下劍芒閃閃,好似波光粼粼。

    短暫的靜寂之後,傳來輕輕嫋嫋地歌唱。

    沒有什麼唱詞,僅是單純而又攝魂的美聲。

    時而高,時而低,時而遠,時而近,時而纏綿於耳畔,時而繚繞於顱腔。

    彷彿海的深處有一位絕美的人魚,以凡人聽不懂的情歌,呼喚着自己的愛侶。

    色予震撼,先聲奪人。

    宮青秀幾乎同時起舞逐浪,與歌聲相互倚襯,相互歡愉。

    擡劍,浪旋;平劍,浪卷。

    聲音好似有了色彩,色彩好似有了聲音。

    聲在逐色,色在追聲。

    有時你在前,有時我在前,又像情人又像魚,時聚時分。

    在場的觀衆好似與眼前聲色產生了共鳴,全都不由自主地全情投入。

    直到最後,聲與色相濡以沫,一切歸於黑白。

    黑的純純粹粹,白的一塵不染,人間彷彿就此空靈。

    空靈之後便是寂寞的旋散,直至虛無。

    這時,盛裝的薛伊奴從幕後走到了臺前,同宮青秀及侍劍一齊行禮。

    素淨的眼內頓時又繽紛起來,重新恢復了色彩和歡樂。

    郭青娥那優美的身段搖曳而起,微笑道:“相濡以沫,不若相忘於江湖。宮大家之絕藝,近乎於道矣。”

    “青娥仙子謬讚,青秀愧不敢當。”

    兩女說的客套話似乎沒什麼,語氣好像也沒什麼,就是對視的神態似乎有點什麼。

    風沙隱約嗅到點醋味,不禁有些心虛,趕緊以讚揚來岔話:“更難得短短時間,便默契了配合,純以聲曲不以詞工,當真福至心靈。”

    此言一出,幾人無不點頭。

    沒有唱詞僅有美聲這一點,確實給人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

    最難得宮青秀竟以劍舞譯曲爲詞,不僅讓歌聲有了色彩,賦予了故事,更有了靈魂。

    “這都是宮大家的主意呢!”

    薛伊奴一臉崇拜地望着宮青秀,一對俏眸星星作閃,臉蛋上泛着興奮的紅潮。

    “剛剛奴奴還在犯愁以何曲配合宮大家演舞,宮大家就要奴奴順着曲調,投入感情,把嗓音打開,怎麼喜歡怎麼發聲,怎麼舒服怎麼發聲。”

    一言既出,無不震驚,包括一向波瀾不驚的郭青娥。

    風沙結巴道:“你就是隨便唱唱?青秀她就跳,跳了?”

    以劍舞譯曲爲詞就罷了,居然還是同聲演譯。是個人聽了都會震驚的。

    薛伊奴使勁地點頭,顯然佩服得五體投地。

    風沙知道宮青秀在這方面很有天賦,但是也沒想到居然這麼有天賦,不由轉目打量宮青秀。

    “並非隨便。其實我和伊奴妹妹商談過這場演舞的意涵。她很有靈性,領會很好,歌唱的更好,青秀僅是錦上添花而已。”

    宮青秀玉頰微暈,眼波流轉,回瞄風沙一眼,又一觸即躲,羞澀地垂首道:龍女喻劈波斬浪,人魚喻合歡圓滿。唯願新府調理陰陽,使百姓安居樂業。”

    郭青娥含笑點頭:“宮大家悲天憫人,當真令人感佩。”

    風沙心道有此喻義,加上鮮明的太極形象,以及隱含的莊子學說,等於同時撓到儒家和道門的癢處。

    難怪隱谷這麼寵她,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裏怕化了,確實是有緣故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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