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興風之花雨 > 第一千二百二十四章 新年前的除夕
    魏老三奔逃走後,廳內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王素素戰戰兢兢地將小半邊臀部沾在小半邊椅上,雙手死按住緊攏的大腿,不敢擡頭,不敢擡眼,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喘。神態好似受驚小鹿,隨時都會驚跳而起。

    一向蠻橫霸道令她窒息的堂主,面對碧少得寸進尺的羞辱,居然敢怒不敢言。

    有了魏堂主爲參照,她彷彿能看到碧少的周身溢滿了光輝燦爛的威嚴,一舉一動充滿幾乎顯形的壓迫,一個眼神都能令她渾身戰慄,雙腿發軟。

    江大淘牙關嘚嘚,抖若篩糠,好像以爲別人看不見他,哆哆嗦嗦地往門外爬。

    魏老三踢碎的門檻留下一個不小的缺口,不齊的毛刺劃破手掌他都渾然不覺。

    風沙靜靜地看着江大淘爬到門外,轉向王素素道:“殺過人嗎?”

    像是浸寒的玉磬在顱內敲響,王素素一個激靈站了起來,顫聲道:“沒,沒……”

    風沙伸手點了點江大淘,輕聲道:“我看得出來,他挺喜歡你的,你就把第一次給他吧!”

    江大淘聽到了太多不該聽到的事情,尤其見到了魏老三出醜,頭上還沒人罩着。

    無論回家也好,去哪也罷,以魏老三的脾性肯定挨個滅口。

    如果任憑離開,之後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呢!

    最關鍵他心軟過一回,不打算再心軟第二回。

    王素素呆若木雞,忽然踉踉蹌蹌地追出門去,結果被門檻絆了一下,往前撲倒,恰好撲在江大淘的小腿上。

    江大淘頓時受驚,下意識地蹬腿,扭身回手,胡推亂抓。

    王素素則下意識地攔擋了幾下,抓着他的衣服往上面爬。

    兩人很快扭打在一起,從臺階上滾到臺階下。不像身負武功,倒像潑皮打爛架。

    從門外灌進來的風似乎更冷了些,從門內透出的燈光照亮了門外方圓之地。

    臺階下的交纏的人影朦朦朧朧,空中倒還算清晰鮮明。

    風沙緊了緊大氅,起身走到門口,這才發現雨沒了,開始單純的下雪。

    雪花不大,飄如飛絮。

    一道白影從遠處迅速掠近,姿態優美,翩若驚鴻,穿風破雪。

    經過纏鬥的兩人時,白影略頓,顯出倩影,露出面容,正是授衣。

    她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情況,趕緊縱身飛躍,護到主人身前,低聲道:“他們突然撤走了,婢子實在擔心您,所以……”

    話語忽然頓住,因爲王素素騎到了江大淘的身上,雙手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兩人都算得上衣衫不整。

    這時正好面對廳門,所以授衣看得清清楚楚,王素素秀美的臉龐極其猙獰,目射厲光,嘴脣緊抿,鼻翼扇動,疾噴白霧,顯然正在用力,而且很用力。

    突聽得咔嚓一響,江大淘的腦袋折出了一個活人不可能折成的角度,亂抓的雙手手啪嗒落下,亂蹬的雙腿緩緩平下,還在微微的抽搐。

    王素素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氣,軟綿綿地伏到了江大淘的身上。

    風沙偏頭道:“讓人把這裏清理乾淨,讓張玉冰今晚陪她。我們該走了。”

    ……

    萬花樓,頂樓密室。

    魏主事已經好幾天沒出門了,沒日沒夜地埋首於繁雜紛亂的情報之中。

    明天就是新的一年,吳家的糧食倉儲見底,哪怕李重現在動手,也無法阻止忠武軍的後勤斷掉。

    許州軍鎮從來不過三日存糧,就算爲了過節,年前多囤了些,無論怎麼算,也不可能撐過十天。

    已然勝券在握,一切進行順利,他的心卻一直高高的懸着,怎麼也落不下來。

    咚咚咚的敲門聲彷彿喪鐘,驚得他頸後汗毛倒豎,過了會兒才啞聲道:“進。”

    今天除夕,大姐每年都會在這個時候找他回家,一家人聚在一起過個年。

    門開了,一前一後進來兩個女人,前面是大姐,後面那個女人,居然是趙虹飲!

    楊魏氏神情憔悴,眼眶略黑,紅脣略幹,步履蹣跚,魂不守舍。

    趙虹飲倒是特別素淨,僅是略施粉黛,已然嬌豔萬狀,不可方物。尤其頸上項圈特別醒目,項圈上還拴着個精緻的小鈴鐺,身姿婀娜,蓮步優雅,伴着叮叮噹噹。

    容色浪心神,脆音蕩魂魄。

    “趙姑娘?”魏主事的視線不由自主的落到初雲那嬌美的臉龐,又在雪頸項圈,以及鈴鐺上停留少許,最後忍不住順頸往下,好似凝望秀峯連巒,忍不住浮想聯翩。

    他自認爲見多美女,心臟還是忍不住砰砰熱跳起來,勉強收攝心神,臉上堆起笑容:“您怎麼來這兒了?”

    看似問趙虹飲,其實問他大姐。

    這裏乃是陳許商會的核心禁地,無論如何不該帶趙虹飲過來啊!

    他感覺出事了,卻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失去掌控的感覺讓他有些心慌意亂。

    楊魏氏輕聲道:“我在門口撞見了趙姑娘,她說你一定在四樓,我當時還不信,沒想到你還真在呀!”

    魏主事心往下沉。自從魏老三把去王家的情況告訴給他,他就知道萬花樓已經亮在風使君的眼皮底下。畢竟王素素十分了解萬花樓的情況,甚至沒少來四樓。

    不過,王素素不應該知道更多情況,尤其不應該知道他在這裏啊!

    不僅被人準確地找到老窩,還被人給堵個正着。這讓他心裏發虛。

    初雲微微一笑:“風少讓我來給魏主事當面拜年,他本欲親至,奈何臨時有事。所以要我代他向魏主事抱個歉。”

    魏主事抱拳道:“豈敢豈敢。趙姑娘親臨,已是蓬蓽生輝,豈敢勞動風使君大駕,該當職下登門給使君拜年。”

    初雲嘴角的微笑變成冷笑:“你哪裏豈敢了,我看你敢的很吶!居然在年前放空了許州所有糧儲,你是誠心不想讓李使相過個好年了?”?

    魏主事見她話風一轉,開始興師問罪,一直懸着的心反而落了下來,故作詫異道:“我當真不知道,楊主事,你是朱雀主事,瞭解商貿,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楊魏氏擠出個笑臉:“我這些天一直陪着風使君和姑娘你,市面上事倒是懈怠了,妾身有錯,妾身認罰,但是我確實不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無非是推來推去,看誰先熬不住。肯定是李重先熬不住。

    一旦李重屈服,風使君就失去了忠武軍這把可以輕易把他們砍死的刀。

    屆時,風使君在四靈地位再高,身邊就區區幾十個人,想怎麼糊弄就怎麼糊弄。

    初雲見兩人一推二五六,也不着惱,自顧自地尋座坐下,淡淡道:“忠武軍沒糧喫,那是要造反的,如果從百姓那裏搶糧,那就是官逼民反,還真是一招絕殺啊!”

    魏主事心下得意,面上斂容,鄭重道:“知道是誰跟李使相這麼過不去嗎?”

    他無非顧慮人家秋後算賬,所以不好撕破臉皮,但也僅此而已。

    真要徹底撕破臉,有忠武軍這把刀在手,哪怕硬剛四靈他都不虛。

    只是流毒無窮罷了。

    不到迫不得已,他絕對不想得罪風使君,所以場面話要說,樣子也要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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