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興風之花雨 >第一千二百八十七章 不要臉的老賊
    閩商會館,中庭。

    兩邊涇渭分明,當中雙人重影。

    乒乒乓乓,劇鬥正激。

    伏劍負手於一側觀戰,臉沉如水,秀眸閃寒。

    江湖規矩,比武決勝,誰贏誰有理。

    說好兩局三勝,她這邊先輸一場,又連贏兩場。

    結果人家居然改口,重定規矩爲五局三勝。

    於是在她心中,鄭老變成了鄭老頭。

    當然,嘴上還不好撕破臉。

    目下正在打第四場,眼看要輸了。

    一個狹眼青年忽然朗聲道:“宮幫主,願賭服輸終歸光明磊落,如果輸了不認,不僅有損貴幫顏面,也失了丹鳳幫主的氣度,傳到江湖上,不好聽也不好說。”

    “多謝拓跋兄爲我着想,不過……”

    伏劍話風一轉:“就算這場貴方贏了,那也是二比二平,何談輸了不認?”

    看人家這架勢,擺明先射箭再畫靶。

    如果五局三勝贏不了,恐怕還會改口爲七局四勝,甚至九局五勝。

    既然人家下作,她當然不會高尚,偷偷讓哥哥趙反真溜出去求援。

    所以現在就是拖時間,拖得越久越好。

    正在中庭比武的男侍衛也是得了她的吩咐,以防守爲主,很少反擊。

    看着倒像是被打得幾無還手之力。

    狹眼青年正色道:“但凡比武,有贏有輸,輸不丟人,輸了不認才丟人。”

    儘管狹眼,神光凝聚,頗爲凌厲,加上劍眉白臉,面貌其實相當英俊。

    就是氣質十分陰婺,瞧着有些陰冷。

    不過,這番話語氣相當很陳懇,而且明顯話裏有話。

    伏劍微微一笑:“拓跋兄確是好意,天離心領了。不過勝負未定,言敗尚早。”

    江湖門道她門清,人家這是搭了臺階給她下。

    比武輸了很正常,乖乖走人就是。

    人家還會幫你吹噓一下,說勝得多艱難、多僥倖。

    贏者大漲顏面,輸者也不會大跌面子。

    但她確實走不得,硬着頭皮也非贏不可。

    狹眼青年臉色一沉,眼神瞬間陰冷,在伏劍的俏臉上刀刃般亂割。

    好心搭好了臺階,結果人家不下,最關鍵還當着這麼多同道的面。

    他一向心高氣傲,感覺顏面無光。

    旁邊一個豔裝女子做了個握刀插心的手勢,咯咯笑道:“人家不領情呢!我說拓拔野,我看你不應該叫恨這刀,應該叫恨沒臉。”

    拓拔野是關南拓跋家的長子,以一手凌厲的刀法名震淮南,因其出刀迅若奔雷,狠毒刁鑽,往往拔刀一擊,非死即殘,根本無需第二刀,是以江湖人稱恨這刀。

    豔裝女子最清楚拓拔野多麼愛面子和小心眼,這一番話挑撥的很準很到位。

    拓拔野掃她一眼,忽然縱身飛掠,拔刀直擊。

    宛如寒月乍現,月過雲紅,輕風伴紅雲般飄回,收刀歸鞘。

    正在專注比武的三河幫男侍衛餘光看見,奈何猝不及防,雖然於千鈞一髮之際錯步閃身,避過過喉一刀,然而還是避之不及,左肩被重重砍了一刀。

    立時鮮血長流,身體頓僵,無法動彈。

    對面長劍這時恰好一劍穿心。

    一衆三河幫衆又驚又怒,紛紛衝進中庭。

    有人拔刃對峙,有人俯身攬抱,奈何口吐鮮血,很快斷氣。

    或狂呼姓名,或切齒怒罵。

    對面一衆江湖人儘管自知理虧,還是毫不相讓,對罵回去。

    拓拔野對怒罵叫囂根本不屑一顧。

    一個婦人打扮的少女突然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不顧一切地向他撲去。

    不僅淚流滿面,身法快得嚇人,但明顯失了章法。

    甚至連劍都沒拔出鞘,像是要撲上去直接拿嘴咬。

    她和丈夫新婚不久,哪裏受得了,當場就發瘋了。

    拓拔野被她迅疾的身法嚇了一跳,毫不遲疑地拔刀一掄,直接削過脖子,又一腳踹上肚子,將少女硬生生踹了回去。

    少女人尚在半空,身子已經僵了,三河幫諸人合手接住,七手八腳地止血。

    當然沒用。隨着喉嚨嗬嗬氣息漸弱,俏眸迅速失去光澤,很快就沒了氣息。

    拓拔野回刀入鞘:“比武要講規矩,說好了點到爲止,他卻刀刀致命,她更是發起偷襲。殺人者,人恆殺之,他們這是咎由自取。”

    鄭老皺眉訓斥道:“縱然他們有錯,你下手也太狠了。”

    他心裏十分很惱火。不出人命,什麼都好辦,出了人命,那就結仇了。

    這小子還是太年輕,火氣太盛。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一衆三河幫幫衆無論男女,無不義憤填膺,眼眼怒瞪,目眥欲裂。

    什麼叫“縱然他們有錯”,分明是拉偏架,同時對同伴之死感到冤枉和不忿。

    他們都出身江湖世家,父母長輩不是幫主也是長老之類,論身份、論武功哪個一個都不會比拓拔野差,包括被拓拔野殺害的那對小夫妻。

    若非拓拔野趁其對峙,下手偷襲,實際上還來了個二打一,誰殺誰還不一定呢!

    伏劍同樣快氣瘋了。

    她身邊沒幾個男侍衛。

    僅剩幾個,人品、武功、能力、家世俱佳。

    她傾注了大量心血培養,準備將來放到關鍵位置上。

    爲了不鬧出誤會,也爲了拴住人心,皆以心腹侍女嫁予。

    結果就這麼死了一對,何止心疼,簡直滴血。

    鄭老輕咳一聲,衝伏劍抱拳道:“這一場算我們輸好了,還請宮幫主約束一下下屬,千萬不要壞了比武的規矩。”

    伏劍怒極反笑:“好,這規矩我宮天離記住了,自當奉陪到底。亦心,你上。”

    一直在身邊保護她的清麗少女輕輕地應了一聲,平劍踏前。

    三河幫幫衆紛紛讓路,神態甚爲尊敬。

    楚亦心緩緩步入中庭,劍指拓拔野道:“三河楚亦心。”

    她是伏少最貼身的侍衛,輕易不會讓她出手,讓她出手那就是要殺人了。

    拓拔野早就注意到她了,不光是他,在場男人沒有一個不想多看她幾眼。

    與男裝的宮天離緊貼着站在一起,倒似一對璧人。

    心道這個宮天離還真有意思,身邊的女侍衛一個比一個漂亮。

    又喜歡扮男裝,莫不是有什麼特殊癖好吧!

    楚亦心劍尖略微挑高,重複道:“三河楚亦心。”

    豔裝女子那手肘懟了拓拔野一下,笑道:“發什麼呆呀!捨不得辣手摧花了?”

    拓拔野哂然一笑,大步步出道:“只能你能接下我一刀,這場就算你贏。”

    儘管口氣很大,諸人倒沒見驚訝,顯然深知拓拔野武功厲害。

    何況剛剛還兩刀殺了對方兩個人。

    三河幫這邊則個個面露譏嘲,眼神都像在看死人。

    別看楚亦心年紀不大,其實是他們的劍術教頭。7K妏斆

    凡幫主的近侍,無論男女都得在她手上過一道。

    訓練之嚴厲,簡直如在十八層地獄裏上上下下。

    然而迄今爲止,尚沒有人敢不服氣,厲害可見一斑。

    倒是鄭老不悅道:“比武的規矩早就定下了,哪能擅改。”

    拓拔野連殺兩人,自信心正爆棚呢!扭頭笑道:“無妨……”

    話未說完,眼角餘光迸閃寒芒,脖子尚未來得及扭正,握刀的手已被劍尖刺腕。

    還未等他反應過來,全身上下到處都在綻開梅花。

    彷彿渾身上下捆滿了爆竹,一起點燃爆開。

    衆人驚呼聲中,楚亦心鬼魅般收劍回退,地上甩出一串梅花。

    拓拔野晃晃蕩蕩地站着,恍恍惚惚地搖着。

    在場僅有極少數人看清楚發什麼了什麼事。

    鄭老就是其中之一,駭得臉青脣白。

    就這短短一瞬,拓拔野全身關節處的筋都被劍尖挑斷了。

    致命傷在大腿上,兩條腿血如泉涌,順着褲管漫到地上。

    如此大的出血量,只能可是大動脈被切斷。

    現在還沒死,只是在等死。

    偏偏一時還死不了,必須等到血流乾。

    鄭老很快回過神,怒道:“說好點到爲止,你怎敢殺人!!”

    另一個馬臉老者陰陽怪氣道:“三河幫果然霸道,比武殺人,不守江湖規矩,分明已入魔道,咱們可不能再婦人之仁,跟他們講什麼江湖道義,併肩子上。”

    不少人轟然應聲,尤以拓拔野身邊那幾個人叫得最響亮,最咬牙切齒。

    三河幫諸侍衛紛紛回縮,圍着伏劍護成了一圈。

    鄭老大步踏出,展開雙臂返身虛按,大聲道:“不可,萬萬不可。”

    馬臉老者冷冷道:“鄭大善人,你不是又要當善人了吧!”

    鄭老正色道:“宮幫主素有威望,一定會秉公持重,會交出兇手。”

    他說話的時候,順勢將手一招,轉身向伏劍道:“就在不久前,有人在院牆附近鬼鬼祟祟,意圖不軌,已被老夫門人擒下。”

    兩名勁裝的漢子從門廊那邊架了一個軟綿綿的青年出來。

    青年軟軟的低着頭,似乎滿臉血污。

    伏劍一見,臉色大變。

    哪怕看不見臉,她也不會認錯自己的親哥哥。

    這正是她之前派出去求援的趙反真。

    鄭老一臉正氣地道:“老夫願將此賊交於宮幫主處置,還請宮幫主交出殺害拓跋少俠的兇手。”

    伏劍那張俏臉氣得青中發白了。

    她久經江湖,見過很多不要臉的人,當真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老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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