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興風之花雨 > 第一千二百九十章 方便和不方便
    伏劍深怕風少不高興,一面打量風沙的臉色,一面使勁給繪聲使眼色。

    繪聲就是個弟奴,她以往沒少給孟凡好處,總不能光拿好處不幹事吧?

    繪聲果然解圍道:“那個胡館主根本扛不住事,人家嚇唬他一下,他連攔都不敢攔,還好馬玉憐及時出面,把人擋在前廳。”

    伏劍眉尾略挑,垂眸閉嘴。

    繪聲幫她解圍的同時,也在給馬玉憐挖坑。

    胡館主身爲閩商會館的館主,在申州代表着閩人。

    他辦砸了事,馬玉憐做好是彌補,做不好是錯上加錯。

    剛纔放任申州各方勢力逼宮伏劍,已經把事給辦砸了。

    現在是雪上加霜。

    風沙輕聲道:“閩人處境確實艱困,你們要多些理解,少點責怪。”

    伏劍嘴上稱是,眼睛偷瞄繪聲,心道你這麼點小女人心思,怎麼可能瞞過風少?

    繪聲難掩失望之色,跟着應聲,又忍不住道:“主人在呢!他有什麼好怕的。”

    風沙笑道:“我不過一介過客,他還要護着一衆閩人在這裏討生活。幫是情分,不幫是本分,他很穩重,他沒有錯。你給玉憐傳個話,讓她溫和點,不要得罪人。”

    繪聲不怕主人怒就怕主人笑,不敢再亂嚼舌根,應聲退去。

    她人一走,伏劍頓時緊張起來。

    風少剛纔說到她能力不足,要給她分分擔子。

    她真怕風少再提此事,撒嬌道:“師傅北行前專門爲我量身打造了一套劍舞,要我一定勤加練習,練好跳給您看。人家這一路上練得可辛苦了,等我下去換舞裙。”

    她很清楚怎麼把風少的注意力給引開,把她師傅宮青秀拋出來絕對百試百靈。

    哪怕風少一眼看穿她的用意,那也只會順水推舟,絕不會深究,更不會責怪。

    “青秀專門爲你創作的劍舞?”

    風沙果然生出興趣,人唰地一下坐直了,興致盎然地道:“那我一定要好好欣賞一下。你快去快回,別讓我久等。”

    伏劍剛一起身,他又叫住道:“等等……”往門處看了一眼,把伏劍的耳朵招來嘴邊,小聲道:“咳,這裏不方便,要不咱換個方便的地方?”

    伏劍愣了愣,頗爲不解:“怎麼不方便了?”

    風沙惱道:“反正就是不方便,你給找個方便的地方。”

    其實純粹是做賊心虛,擔心永寧認爲他和宮青秀有一腿。

    天地良心,他是想過,而且遠不止一次,但是兩人之間確實是清白的。

    起碼以他的標準,絕對清白。摟摟抱抱、口花花什麼的,根本不算事。

    伏劍忽然會悟,兩頰瞬間飛紅。

    風少說這裏不方便,要她找個方便的地方。

    那就是想要她做點不方便在這裏做的事?跳點不方便在這裏跳的舞?

    如此一想,立刻浮想聯翩,腦海中各種畫面幅幅成圖,甚至連續成卷。

    她當然不可能拒絕風沙,細弱蟲鳴地嗯了一聲,又羞又臊地飛奔出門。

    出門便拿雙掌捂住自己的臉蛋,只覺得漲得發燙,顯然已經紅得要命。

    ……

    閩商會館,前廳。

    馬玉憐容色平靜地端坐於上首,纖纖蘭指盈端茶盞,低頭垂眸輕吹熱氣。

    烏亮的瀑發之間,隱約透着纖細優美的玉頸。

    盞比雪白,脣比花紅。

    一個衣衫相當破爛的青年站在下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馬玉憐。

    這位小姐實在太好看了,好像畫卷中的仙女活生生地走了出來。

    人長得漂亮,自然會遇上很多炙熱的目光,馬玉憐對此早就習以爲常,輕輕擱下茶盞,問道:“你姓李?帶隊的捕頭?”

    這個捕頭未免太年輕了,尤其太狼狽了。

    大冷的天,穿得少不說,還穿破破爛爛。

    不像捕頭,更像乞丐。

    青年道:“你可以叫我李馬快。”

    這名字倒是有趣,馬玉憐好奇道:“你騎馬很快?”

    李馬快道:“我沒有馬,只有一頭懶騾子,也不騎它,只用它來馱東西。”

    馬玉憐更加好奇:“沒有馬你叫什麼馬快?”

    李馬快不做聲,歪着頭上下巡掃。

    馬玉憐被他古怪的目光瞄得莫名其妙,忍不住低頭打量自己。

    衣着得體,沒見髒啊?

    李馬快忽然笑了起來:“負責偵緝逮捕的差役叫馬快,我姓李,所以叫李馬快。馬快通常會配馬,只是我沒有。像我等不入流的微末小吏,小姐沒曾聽過也正常。”

    他想明白了,僅看人家的容貌、氣質、着裝和儀態就知道一定身份高貴,高貴到不食人間煙火那種,恐怕這輩子都沒跟尋常百姓打過交道,與民間八竿子都打不着。

    頂多知道流傳甚廣的捕頭捕快,哪裏會知道他們這些馬快步快。

    馬玉憐微微頜首:“李馬快,你說閩商會館走私,可有證據?”

    李馬快正色道:“人證物證俱全,證據確鑿,供詞畫押詳盡細緻,賬目往來……”

    馬玉憐對細節不感興趣,打斷道:“想升官還是想發財?想坐牢還是想被殺?”

    李馬快閉嘴,凝視少許,緩緩道:“我沒有兄弟姐妹,父母早年亡故,倒是有個青梅竹馬,據說她被人賣到最下三濫的窯子裏,至今我都不知道這個窯子在哪裏。”

    馬玉憐臉色微白:“你是想說你不怕威脅?”

    李馬快笑道:“我很希望還有人能夠威脅我,說不定我還有機會把她救出來。”

    馬玉憐沒想到遇上個滾刀肉,蹙眉道:“你當真不怕死?”

    李馬快道:“怕死,所以想活。想活的人通常不好殺,越想活、越難死。”

    馬玉憐不屑道:“你憑什麼這麼自信?憑你的武功,憑你的身份,還是依仗門外那羣在衙門當差的土雞瓦狗?”

    李馬快道:“閩商會館有申州籍七十六戶,共二百八十三口,不在籍的人更多。對了,其實我還是江城和江州的馬快,好像江那邊的閩人比江這邊更多呢!”

    馬玉憐豁然起身:“你敢!”

    李馬快道:“俗話說縣官不如現管,就算小姐面子大,能讓上面的大官弄死我,整天跟百姓打交道的還是我們這些差役,每天弄死幾個閩人跟玩似的,你信不信?”

    馬玉憐美眸之中閃迸殺意,令人不寒而慄。

    她性格溫順,心腸很軟,很少動殺機。閩人是她的逆鱗。

    不過,她確實害怕。

    閩國亡後,散佈於各地的閩人地位一落千丈,絕大部分落入低賤卑微的最底層。

    面對那些差役之流,確實任憑擺佈,毫無反抗之力。

    這時,繪聲從後面快步轉出,斜了李馬快一眼,近身向馬玉憐附耳:“主人讓你溫和點,不要得罪人,畢竟他們還要在本地討生活。”

    馬玉憐立刻冷靜下來,想了想衝李馬快柔聲道:“你應該知道這裏剛纔發生了什麼事情,那麼些江湖人都跑了,你不想想爲什麼嗎?”

    繪聲揚起俏臉,拿下巴尖衝着李馬快脆聲道:“別被人當刀使喚了,也別覺得自己真是把刀,很可能只是個蛋,以卵擊石的那種蛋。”

    李馬快被她嫵媚的俏皮樣激得一哆嗦,定神道:“多謝小姐提醒,不過我就是把刀啊!官府的刀,律法的刃,我這柄斷了,還有下柄,愚公可移山,萬刀可分石。”

    繪聲氣鼓鼓道:“你這人怎麼不識好歹。來人,把他給我剁碎了喂狗……”

    馬玉憐趕緊把她攔住,心道你說主人讓我溫和點,你突然發飆算怎麼回事?

    轉念又覺得李馬快都承認自己就是一把刀了,她直接擺平握刀的人不就行了,幹嘛要跟刀扯,那不是對牛彈琴嗎?於是趕人道:“我會考慮一下,你先回去吧!”

    李馬快眼神閃爍幾下,笑道:“小姐能做胡館主的主?”

    身份高貴並不代表擁有權力,尤其是女人。

    馬玉憐淡淡道:“我讓他三更投案,他不敢拖到五更。”

    李馬快將信將疑地瞅她幾眼:“哪有小姐這麼漂亮的閻王。他犯得事不小,哪怕主動投案恐怕也是個死,想讓人甘願送死,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繪聲嬌哼道:“你要是再囉嗦個沒完,我一定讓你知道送死不難,求死才難。”

    馬玉憐好生不悅,暗忖你這是幫我呢!還是害我呢!沒好氣道:“慢走不送。”

    “兩位小姐一齊趕人,李某當然要給面子。還望兩位好自爲之,千萬不要把人命關天的事,當成姐妹間的閨閣遊戲。”

    李馬快看出兩女根本瞧不起自己,一直壓着的心火終於騰騰地冒了出來,語氣變得相當嚴厲,聲音也跟着大了起來。

    “不服氣?”繪聲面露譏嘲之色,拍手道:“把這小子給我亂棍打出去。”

    門外立馬躍進來四名弓弩衛。

    馬玉憐忙道:“是請。”同時衝繪聲瞪起眼睛。

    繪聲心知自己胡鬧不佔理,如果馬玉憐向主人告她一狀,她一定吃不了兜着走,只好忿忿地收回成命:“是請。”

    李馬快儘管惱火,終究沒有發飆。

    除了耐性好之外,也是發現準備“請”他出門的這四名漢子身上傳來極其明顯的壓迫感和血腥味,顯然都是高手,而且是見過血的那種高手。

    好漢不喫眼前虧。何況他是差役,不是殺手。

    抓人可以調人來羣毆,用不着自己單人蠻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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