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興風之花雨 >第一千四百八十二章 外有患
    君山島,雲夢別院,議事廳。

    風大坐上首,巧妍坐下首。

    諾大的議事廳內,只有他們兩個人。

    “前事不忘,後事之師。當初繪影毫不猶豫把信給發了,雖然她被調離江陵,卻能留在主人身邊侍奉,還委以重任,其他人呢?”

    巧妍冷冷道:“授衣被趕去南唐,馬玉憐被迫留在江城,初雲被安到武從靈身邊。現在只剩孟家姐妹,一外一內,足以遮天。”

    在她看來,身爲主人的貼身侍婢,被主人從身邊調走,等同於懲罰。

    風大本來就不善言辭,巧妍這番話更令他張不開嘴。

    巧妍給孟凡生了一對兒女,跟繪影和繪聲乃是親戚。

    所以,巧妍此等態度極具分量。

    “自從繪影籌建傳火司,從君山陸陸續續調走了多少骨幹?大首領你辛辛苦苦培養的祕營精銳被一掃而空。別人不知道,你還不清楚?君山現在就是個空架子!”

    巧妍認爲繪影和繪聲的權力實在太大了。

    尤其還一內一外,分明是取禍之道。

    風大臉上的傷疤使勁抽搐,肉眼可見的心疼。

    他確實懷疑當初繪影給主人發信舉報內奸的真實用心。

    因爲孟家姐妹確實是最大的獲利者。

    “君山現在別說制約君山艦隊,連看都只能霧裏看花。”

    巧妍輕哼一聲:“的確,最近關於海冬青的傳言很多,可是海冬青自己振振有詞,咱們如何判斷孰真孰假?”

    風大默不吭聲。

    其實歸根結底源於君山被掏空,沒有足夠的實力對君山艦隊做出任何制約。

    拿海冬青毫無辦法。

    好在君山島的防禦建築機關完成大半,起碼外圍修造完畢,自保不成問題。

    這也意味他和巧妍輕易不敢離島,以免給人可趁之機。

    “這一封信發給主人,後果實難預料。”

    巧妍緩和語氣,語重心長道:“前車之鑑,猶在眼前,大首領不可不察。”

    “你說的都對。可是你查了這麼久,什麼都沒能查實。”

    風大啞聲道:“總不能等主人到了君山,再來發信吧?你現在到底查到些什麼?如此謹慎,對我都諱莫如深?若再說不出個一二三,休怪我獨斷專行。”

    他心知自己不善勾心鬥角、陰謀詭計,所以這方面特別倚重巧妍。

    可是巧妍拖得實在太久,久到他失去了耐心。

    風大發了狠話,巧妍根本扛不住,沒奈何道:“好像有人找到海冬青的家人,並且以此要挾其就範。至於她是否受制,還僅是虛與委蛇,目前無法判斷。”

    風大勃然大怒,豁然起身,怒指道:“你就聽之任之,不管不顧了?”

    他一發飆,雲本真當面都得打怵,何況巧妍。

    “情勢着實複雜。”

    巧妍趕緊跪下,垂首道:“大首領莫急,先聽我說。”

    略一沉吟,快速道:“海冬青本是辰流犯官之後,被罰沒爲奴,分到柔公主府,後來被柔公主送給主人,之後成爲伏少的親信侍女,直到派她來主持君山艦隊。”

    這一下就扯出了柔公主和伏劍。

    風大不由閉嘴,人也緩緩入座。

    “再後來如何,大首領應該知道。主人親授後漢書,教她班梁列傳。”

    巧妍擡起頭,繼續道:“主人還請韓先生代爲照拂。眷顧之意,簡直不加掩飾。我怎敢深入查她?沒有十足的把握,更不敢下什麼定論。”

    風大臉色和緩,嘆道:“確實難爲你了。”

    孟凡是韓晶的弟子,跟海冬青算是同門。

    要巧妍頂着這層關係徹查海冬青,確實爲難。

    轉念又道:“到底是誰這麼大膽,居然敢要挾海冬青?當我君山無人了!”

    “想要拿家人要挾海冬青,前提是能查到她的出身來歷,並找到她的親眷。大首領應該知道,這當真很不容易。畢竟是十幾年前的事,男丁死光,女眷罰沒爲奴。”

    巧妍嘆氣道:“能活到今天的剩不下幾個。又僅是一介犯官,不像孟家頗有來歷,加上人事變遷,知情人所剩無幾。在辰流沒有足夠龐大的勢力,不可能做到。”

    風大若有所思:“也就是說不出四靈和隱谷,更有可能是四靈?”

    “所以這封給主人的信應該怎樣寫?目前只知道海冬青可能受到脅迫。辰流那邊的調查一直在進行,至今未曾回覆,我什麼都不能確定。”

    巧妍幽幽道:“上次繪影那封不確定的告狀信牽扯到初雲、授衣和馬玉憐,結果是什麼?這次牽扯到柔公主、韓先生和伏少。我有幾個膽子敢寫這封信?”

    “這件事君山絕不能坐視不理。”

    風大搖頭道:“我要立刻見到海冬青,讓她給我講個清楚明白。”

    巧妍就怕他這樣直來直去,忙勸阻道:“無憑無據,她若死活不承認,又能奈她何?不僅有可能打草驚蛇,更有可能把她直接推往對面。”

    “她敢!我召她上島。”

    風大冷冷道:“在這君山島上,我風大還是說了算的。”

    “如果她推脫不來呢?如果她派艦隊圍住君山呢!就算她本人沒這個意思,會不會有人打着她的旗幟幫她圍?”

    巧妍有些急了:“一旦陷入對峙,稍有不慎,豈非遂了某些人的心願?說不定人家正等着這個機會呢!事若至此,哪還有面目去見主人?”

    風大氣惱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說怎麼行?”

    “只有等。我們沒有給主人發信本身就是一種態度。”

    巧妍沉聲道:“主人一直收不到我們的信一定會警惕,警惕就會派人先行暗查,再怎麼暗查也一定會生出波瀾,我們只要盯住這些波瀾,必要時候全力協助就行。”

    “我依你之言,按信不發已半月有餘。可是,有句俗話怎麼說來着?”

    風大冷靜下來,凝視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相信你忠誠主人遠大過忠誠自己的夫君,但也沒有那麼相信。任憑你舌綻蓮花,休想再說服我按下不發。”

    “唐律疏議有載,奴婢、部曲,身繫於主;奴婢賤人,律比畜產。”

    巧妍笑了笑:“我就是賤人。我的孩子,我孩子的孩子,世世代代都是。說是等同於畜牲,其實哪裏比得上畜牲……”

    風大聽她岔話,本還有些不耐,聽到這裏,安靜下來。

    弓弩衛就是主人的部曲,劍侍都是主人的奴婢。

    他是部曲的首領,劍侍首領是雲本真。

    “孟凡說他能幫我脫出賤籍。我知道他八成是在騙我,可是我連想都沒想就從了。哪怕只有一絲可能,我都願意拿自己的一切賭上一次。”

    巧妍的嘴角勾出一抹譏嘲,不知是笑孟凡還是笑自己:“他果然是在騙我。”

    風大聽得直搖頭。

    孟凡這小子確實害人不淺。

    “我是賤人。玄震和玄霽不是。”

    巧妍那對俏目忽然放出了光彩,笑容異常明媚:“他倆的名字是主人取的。”

    風大沉默少許,緩緩道:“你最近辛苦點,時刻盯着嶽州和洞庭。有什麼情況立刻報知,我會全力支持。要人要物,要什麼給什麼。務必儘快查清,給主人發信。”

    巧妍應道:“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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