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興風之花雨 >第一千五百二十二章 高明(缺德)
    這一晚,可能就風沙睡得香甜,嶽州全城徹夜未眠。

    蒲桑見得兒子殘缺不全的屍身之後,自然悲痛暴怒。

    第一反應就是宵禁全城,誓要揪出殺害兒子的兇手。

    得知兇手報名三河幫何客卿之後,立刻調兵圍了三河幫嶽州分堂和嶽府。

    要求交出兇手。

    岳家因爲城陵磯大火損失慘重,被迫尋求妥協而已,又不是真的軟柿子。

    人家都打上門了,不反抗等死嗎?

    何況,他們去哪找何客卿?找不到了也不敢交啊!

    岳家在嶽州深耕久矣,不少將領士卒出自岳陽幫。

    其中兩營完全掌控,一在城內,一在城外。

    一營五百人,共一千名士卒隨之響應調動。

    城內護衛分堂與岳家,城外得信後拔營近城,蓄勢待發。

    蒲桑見岳家居然還敢調兵反抗?怒火更熾。

    急派親信四面八方攜令投營,欲召集嶽州境內所有駐軍馳援州府。

    顯然把嶽州分堂的自保舉動視爲叛亂,準備調兵強行剿滅。

    岳家得訊後,知道僅憑岳家和嶽州分堂決計扛不住,必須向三河幫求助。

    於是飛傳海冬青、黃彥豹和房總寨主。

    以蒲桑欲要殺害本幫何客卿的名義,向君山艦隊和湘水十八連環寨求援。

    不是說岳州分堂出事,而是何客卿出事,嶽州分堂保護。

    這是風沙授意嶽湘出得主意,非同一般的高明(缺德)。

    嶽州城內外都快明火執仗地打起來了,絕先生當然忙得跟什麼似的,各方信報雨點般飛來,砸得他頭暈腦熱。

    尤其在得知蒲琮被殺,且與何子虛有關後,眼冒金星,心知大勢已去。

    他之前想趁着岳家頹勢,推動蒲嶽聯姻。

    其實就是想據兩家之兵爲己有,完全掌握嶽州的兵權。

    嶽州駐軍主要爲三方所有,東鳥四靈最多,岳陽幫次之,蒲桑最少,僅擁有白石湖的白石營。不過,成爲嶽州刺史之後,城防和州衙也在他手裏,略微蓋過岳陽幫。

    蒲桑之所以能獲得東鳥四靈的支持,一來資歷足夠,二來掌有白石營。

    最關鍵,並非四靈中人,隱谷才勉強同意。

    簡而言之,由蒲家主導的蒲嶽聯姻一旦成功,東鳥四靈可以通過蒲桑收攏所有兵權,也就佔住了嶽州大勢。

    絕先生本以爲勝券在握,結果突然失去對勢態的掌控。

    因爲蒲桑的復仇舉動,直接導致蒲嶽兩家再無可能聯合。

    也就斷送了東鳥四靈唯一一個可以佔住嶽州大勢的機會。

    心中的火,蹭蹭地冒。

    真恨不能親自去抽蒲桑十幾個大耳刮子。

    更是前所未有的六神無主,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

    當晚深夜時分,洞庭湖上出現奇景,一向互不對付的君山海鷹艦隊和洞庭武平艦隊捐棄前嫌,一北一南逼近嶽州城防,開始形成鉗形之勢。

    湘水十八連環寨的艦隊連夜由湘水入洞庭,準備給君山艦隊壓陣。

    此等奇景,源於風沙那個高明(缺德)的主意。

    因爲求救的由頭是何子虛,隱谷反應之迅猛,令人瞠目結舌。

    隱谷於三河幫的勢力毫不遜色四靈。

    連相對獨立的黃彥豹都扛不住,被迫響應嶽州分堂的求救。

    風沙等於聯手隱谷對付東鳥四靈,隱谷顯然想都沒想就順水推舟了。

    隱谷於東鳥收縮勢力之後,僅存的、最有力的地方勢力就是三河幫。

    何子虛正是隱谷於三河幫的代言。

    無論隱谷是想同四靈爭奪權利,還是僅想保全勢力,這次也非幫不可。

    蒲桑得知君山艦隊鉗形迫近,因嫡子慘死而發熱的腦袋總算稍稍冷靜。

    僅憑君山艦隊或嶽州分堂的兩營駐軍其實奈何不了嶽州。

    然而兩者合力,他立時進退維谷。

    真打起來,就算勝,也定是慘勝,得不償失。

    咬着牙、鼓着筋,躊躇半晌,還是決定拼了。

    他的兒子死了,憑什麼別人的兒子還能活?

    蒲桑瘋了,絕先生沒有。

    權衡再三,他終於下定決心越過蒲桑,直接撤兵回營。

    嶽州防禦使的兵權大半來自於東鳥四靈的支持。

    東鳥四靈這一撤,只有衙役、城防和白石營聽命於蒲桑。

    其中白石營還在城外,正與君山海鷹艦隊在大橋湖對峙。

    大橋湖連接着白石湖和洞庭湖,亦是通往嶽州的必經水路。

    蒲桑得知諸營撤走,立時癱坐,彷彿被抽空所有的氣力。

    嶽州分堂於城外的一營兵少了牽制,馬上就可以攻城。

    於城內的一營兵面對的是衙役和城防,城防還要守城。

    如此內外交煎之局勢,根本不用打就知道輸贏。

    他可以不在乎別人死多少兒子,必須考慮給自己的兒子陪葬值不值。

    ……

    突如其來的宵禁令僅僅維持不到一夜,天還沒亮就被迫解禁。

    待到天光破曉,嶽州雲開雨霽。

    空氣之清新,令人心曠而神怡。

    風沙難得起了個大早,在江離離的服侍下舒舒服服地喝了碗熱騰騰的甜粥。

    又給自罰自跪整晚的七名尋真臺仕女各賞了一碗甜粥,然後才讓她們離開。

    因爲腿傷的關係,他離站起來還早着呢,讓江離離扶他到花園坐着吹吹風。

    順便讓江離離刷幾套拳腳劍法讓他瞧着解解悶。

    正瞧到精彩處,張星火來了。

    江離離收勢抹汗,然後行禮,準備告退。

    風沙叫住道:“你留下聽着。”

    江離離越是想往內宅跑,他越是要往外面推。

    張星火對江離離笑了笑,衝風沙道:“昨晚一切都很正常,唯一超出預料的是絕先生的反應。”

    江離離實在沒忍住,輕輕啊了一聲。

    她昨晚沒出門都知道昨晚絕對不正常,哪裏“很”正常了?

    張星火莫不是人在城陵磯,不瞭解這邊的情況?

    風沙贊同地嗯了一聲:“蒲桑的反應完全在預料之中,任誰死了嫡子,還死得那麼慘,當是這種反應,之後發生的一切都是可以推估的。”

    看了江離離一眼,含笑道:“他說的正常,是在說他推測的結果與發生的情況大致不差,既然沒有偏出預計,怎麼不正常?正常的很呢!”

    江離離瞟了眼張星火:“都說智者能走一步看三步,婢子算是見識到了。”

    她一直覺得自己挺聰明伶俐的,突然發覺居然連人家說話她都聽不懂了。

    張星火看出風沙擺明想培養江離離,所以纔會這麼耐心的解釋這麼清楚。

    不過,他沒心思考慮這些,繼續道:“據我對絕先生並不算詳盡的瞭解,他居然會認輸的這麼痛快?實在不像他的爲人,怎麼也該對峙個幾天,談談條件吧!”

    頓了頓,補了句:“莫不是哪裏又憋着什麼壞水?”

    “東鳥大局已定,爲爭嶽州大勢拼命?贏了慘勝,輸了大敗虧輸。”

    風沙聳了聳肩道:“最關鍵,無論輸贏,與我無傷。我覺得他是在向我和隱谷示好,表示無意全面開戰,雖然敗了,好歹保存實力,還可以留點好感。”

    張星火歪頭瞧他幾眼,冷不丁道:“潘蘭容是在你這裏吧?我能確定她的身份,我還知道她很善良,但是不可否認,你昨天差點爲她激怒朗州軍,丟掉東鳥大局。”

    見風沙張嘴,擡手打斷道:“把何子虛推出去,讓自己藏起來,確實兩全其美,甚至一舉多得,那也是因爲你預料到危險提前化解,並不能說明這個危險不存在。”

    他覺得絕先生很可能正利用潘蘭容打什麼歪主意,連潘蘭容本人都不知道。

    只是做了個局把潘蘭容丟到風沙身邊。

    之後不管不顧,順其自然。

    以潘蘭容的身份和性格,自然而然就可以把風沙給坑了。

    風沙沉默下來。

    他明白張星火的意思。

    如果絕先生沒有任何畫蛇添足,那麼縱然他百般懷疑,最終也查無可查。

    因爲小竹確實潔白得跟白紙一樣,甚至比白紙還要潔白。

    待他放鬆警惕,選擇信任小竹的時候,很可能就是踏入人家陷阱的時候。

    江離離在旁邊聽得一臉懵逼。

    她感覺主人和張星火說起話來雲山霧罩,腦袋慢點就會一頭霧水,亦如現在。

    正在三人相對沉默的時候,小竹突然從小徑那邊小跑過來,擺臂招手歡叫道:“張星火,張星火,是你嗎?真是你啊!是我啊!潘蘭容。好久不見,你還好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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