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興風之花雨 >第一千五百四十三章 棄子
    小竹遇襲失蹤,與小竹同行逛街的宮天雪自然受到波及。

    實際上,發動襲擊之人也想擄走宮天雪,只是沒能成功。

    因爲秦夜就跟在宮天雪身邊。

    身爲東鳥玄武觀風使,他身邊最不缺的就是玄武衛。

    就算是陪宮天雪微服遊玩,或明或暗、或遠或近跟隨的玄武衛亦有十數人之多。

    突然遭遇襲擊後,立刻保護秦夜和宮天雪緊急撤離。

    小竹顯然並不在保護當中。

    宮天雪倒是讓隨行的兩名侍劍趕去救人。

    可惜這次封煙的火器是真正的軍用火器。

    炸開的濃煙不只是爲了遮擋視線,看似輕飄飄的煙,效果其實等同於一堵牆。

    就連強健的戰馬衝進去都會嗆毒至吐沫癱倒,人闖進去根本支撐不住。

    掩住口鼻都沒用,因爲雙目會被針扎似的睜不開,稍微呆久立刻失明。

    兩名侍劍武功並不低,可是連幾個呼吸都沒能撐住。

    要不是秦夜反應快,搶來個幌子以竿子卷出兩女,她們會死在毒煙裏。

    兩女被送回楓橋別墅的時候,雙目紅腫,奄奄一息。

    據說一路上吐下瀉,這會兒連喘氣的氣力都快沒了。

    風沙聞訊趕去探視,讓掀開車簾看了幾眼,心內暗歎。

    侍劍都是昇天閣的舞姬,模樣自然很漂亮。

    好端端的兩個大美人,早上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轉眼之間慘慘悽悽。

    宮天雪眼眶通紅,明顯哭過,到輪椅旁邊屈膝,緊緊抓着風沙的胳臂,自責道:“是我害了她們,小竹姑娘也被人劫走了,都怪我,都怪我。”

    風沙輕輕撫摸,低聲安慰。

    秦夜站在旁邊,冷眼旁觀,一言不發。

    他又不傻,當時沒功夫仔細琢磨,這會兒已經回過味來。

    越想越覺得古怪。

    何況他身邊的玄武衛不是喫乾飯的。

    相關情況彙總過來,稍一梳理就發現這場襲擊疑點頗多。

    分明是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局。

    八成是風沙設的局。

    宮天雪不知想到什麼,雙目突然失神,喃喃道:“毒性如此勐烈,籠罩整條街,豈不是,不行,我要過去看看。”

    神情轉爲慌張,意欲起身。

    風沙伸手按住她的香肩,柔聲道:“放心,一切有我。”

    宮天雪並沒有掙脫,只是急道:“可是……”

    風沙打斷道:“沒什麼可是,你先回去休息,找人救人要緊,別讓我分心。”

    宮天雪大聲道:“我有責任,我要回去幫忙。”

    語畢,咬着下脣,一眨不眨地盯着風沙。

    風沙與她對視,見她不躲不讓,滿目倔強,無奈道:“我找小竹,你去救助。”

    宮天雪見他同意,心花怒放,雙手拎着裙子跳了起來,直接往外跑。

    風沙衝江離離道:“傻站什麼?趕緊多帶點人保護她啊!帶上弓弩。”

    江離離應聲,縱身追上去。

    秦夜不知何時挪到風沙身邊,與之並肩。

    兩人一站一坐,一高一低。

    秦夜目視宮天雪遠去的背影,輕聲道:“你看,她全身都發着光呢!那麼耀眼,那麼聖潔,不像你我,似乎比最深沉的黑夜還要黑上那麼一點。”

    風沙歪頭瞟他一眼,輕哼道:“秦夜至黑,風沙僅是迷眼。”

    “是嗎?”

    秦夜回瞥一眼道:“回來的路上,我收到個消息,有人尾隨襲擊者去了,追蹤的技巧非常專業,與玄武衛如出一轍,又似乎略有不同。可惜黃雀之後,還有獵人。”

    簡而言之,他的人綴上了張星火派去追蹤劫匪的人。

    風沙唔了一聲道:“別壞我事。”

    既然他敢當着秦夜的面設局,那就不會怕秦夜壞事。

    當然,該點的話還是要點到的。

    “玄武觀風使遇襲,並非小事。”

    秦夜道:“我可以不予追究,關鍵是你想不想深查?”

    這分明又是風沙和東鳥四靈鬥法。

    若風沙非要深查下去,暗鬥會像江城一樣變成明爭。

    江城四靈大換血,他是受益者,現在不敢來第二次。

    因爲東鳥總執事明顯沒有退路了。

    雙方再卯起來的話,將會掀起無法想象的腥風血雨。

    “放心。我喜歡下和棋。”

    風沙澹澹道:“只要你不多事,肯定查不到底,只會查到大家都想查到的。”

    他與周峯即將見面談判。

    事關東鳥大局,牽扯天下大勢,他不能再跟東鳥四靈互相拆臺,繼續內耗。

    打算跟東鳥總執事談和。

    幹掉蒲桑是個極好的契機。

    一旦開始和談,他就不能再對黃彥豹動手。

    所以,兩件事必須同時進行。

    ……

    與此同時,絕先生收到了相關情報,且收到很多份。

    總執事不想跟風沙發生直接衝突,必須隱身於幕後。

    目前由他代理主持東鳥四靈,有事都會找他處理。

    當前,最慌張的人是嶽州玄武主事。

    自己的頂頭上司居然在他的眼皮底下遇襲?

    他感覺自己離撤職不遠了,瘋了一樣追查。

    絕先生把嶽州玄武主事打發走後,饒有興致地自斟自飲,臉色露出期待的樣子。

    他倒不是真信風沙會爲一個女人如何如何。

    關鍵是態度,風沙以愛美人的名義送武平艦隊。

    真假姑且不論,善意感受到了。

    果真如此,不妨言和。

    總執事已經被逼得不敢露面。

    急需臺階,兩邊都能下。

    蒲桑不錯,挺適合踩的。

    負責主持解脫門的那名親隨忽然進門謹慎,輕聲道:“蒲桑要求的勒索信發了,很快就會送到楓橋別墅,信上已點名是與解脫門的私仇,要求那位必須一個人去。”

    頓了頓,謹慎地問道:“他會一個人去嗎?”

    語氣神情略有些怪異,好像在暗示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有暗示。

    絕先生驀地頓下酒杯,擡眉凝視,冷冷問道:“如果他一個人去,你想怎樣?”

    親隨動了動脣又緊閉,屈了屈手指,似乎想做個抹脖子的手勢。

    然而手臂擡到一半又放了下去,一字一字地斟酌道:“孤身一人,畢竟不安全。弱國蒲桑腦袋發昏,做下什麼無可挽回的錯事,那可就不太好辦了。”

    就是暗示殺人的事讓蒲桑去做,他們完全可以作壁上觀,來個片葉不沾。

    “棄子不止是用來棄的,也是一種默契。”

    絕先生手指捻着酒杯輕輕轉動,凝視杯中酒液道:“知道什麼是默契嗎?”

    默契可以視爲一種演戲。

    雙方都知道對方在演戲,但是隻要按着劇本演了,對方的行爲就可以預測了。

    減少了惡意地揣度,也就減少了紛爭,進而建立互信。

    就是和談的起手式。

    不過,他心裏可以這樣想,嘴上可不能隨便說。

    親隨不懂,直接搖頭。

    “棄子既是用來達到目的,本身也是一種補償。我棄給他喫的,棄多少我不悔,喫多少他有數。無論誰過線,那都打破了默契。”

    絕先生語重心長道:“默契和信任一樣,建立困難,摧毀容易。一旦沒了默契,雙方會迅速攀鬥至不折手段,不再有任何底線。”

    一番話十分耐心,完全一副教徒弟的口吻。

    親隨嘴上默不吭聲,掩不住臉上神情變幻。

    他覺得機會太好,覺得絕先生心腸太軟,完全沒有以往的殺伐果斷。

    明明可以一勞永逸,偏偏瞻前顧後,居然跟他講什麼默契?

    囉嗦這麼多,無非就是不敢殺人嘛!

    絕先生一臉鄭重,斬釘截鐵道:“我知道我想要什麼,不需要你畫蛇添足。”

    形勢發展至今,幾乎明棋。

    雙方只需要懷疑,不需要證據。

    所以,默契極爲重要,因爲默契維持着底線。

    是點到爲止,還是不死不休。

    親隨肅容應是。

    心下卻覺得絕先生真的老了,暮氣沉沉,毫無勇氣。

    連着棄掉蒲桑和解脫門兩枚重要的棋子,只是爲了試探風沙對一個女人的態度?

    虧不虧呀!

    解脫門由他一手創立,他覺得自己付出的心血全白流了,不僅不捨,而且心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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