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周舒安說風沙是害潘家滅門的罪魁禍首,要她以身飼魔,伺機報仇。
之後,她稀里湖塗參加了“選妾”,在周舒安和李淑婷慫恿下比試廚藝,成爲備選的十六人之一。從此,心內煎熬的很,好多聲音在腦袋裏亂來亂去。
“他爲什麼對我那麼好?”“他爲什麼要幫我?”“他爲什麼要害我全家?”
“安姐是不是騙我?”“安姐爲什麼要騙我?”“我纔不要那什麼飼什麼!”
“接近他,只是想查明真相……”
各種念頭,此起彼伏;紛紛擾擾,一團亂麻。
小竹早就揹着萬容玉,私下請夏冬和李含章幫忙調查。
見風沙過來,做賊心虛,又不清楚自己到底心虛什麼。
反正就是心虛,就是不敢去看風沙的眼睛,就是想躲。
夏冬比小竹還要心虛。
她哪裏敢查風沙,心裏糾結着是否該將此事告訴風沙。
覺得告密不合道義,不說又怕風沙秋後算賬。
倒是李含章破天荒的對風沙異常熱情。
要不是推輪椅的巧妍盯着他一臉不善,他差點撲上來跟風沙勾肩搭背。
風沙毫無不適,更沒擺什麼架子,以兄弟相稱,與之言笑晏晏。
他對李含章的觀感一直很不錯,何況還有張星火和夏冬的面子。
兩人東扯西拉一會兒,李含章覺得與風沙混熟絡了,擠眉弄眼道:“你看那邊,大家都圍着高副主事勐拍馬屁呢!你就不想過去湊湊熱鬧?她現在可是大金主呢!”
風沙笑了笑道:“我的錢還算夠用,等哪天不夠了,再去拍她馬屁也不算遲。”
李含章誒道:“就要平日多燒香,別等到臨時抱佛腳。”
風沙失笑道:“我看是你缺錢了吧?”
“被你看出來了?我最近手頭有些緊。”
李含章摸着後腦勺傻笑道:“聽說高副主事的妹妹在你身邊,所以,這個……”
巧妍倏然掃他一眼,黝黑的童珠勐地縮緊。
高月影是繪影,繪影與繪聲乃是同胞姐妹。
對她們來說,這不算祕密。
可是,李含章一個外人憑什麼知道?
除非……
念頭一轉,轉視夏冬。
夏冬明顯吃了一驚,一對上巧妍投來的視線,微不可查地搖了搖頭。
表示不是她說的。
風沙笑道:“所以,你想找我走個後門?”無異於承認他跟繪影關係匪淺。
離開江城之後,繪影那個江陵巡防署副主事的身份已經不再重要。
如果李含章不問,他沒有必要主動說。既然問及,他也沒有必要刻意隱瞞。
李含章心道她果然和江離離一樣,也是你的人,面上做出不好意思的尷尬樣子,乾笑道:“我一向大手大腳慣了,到嶽州後見了不少老朋友,一不小心花冒了。”
風沙含笑婉拒道:“櫃坊息錢可貴,借錢拿來請客的話,小心被逼着上吊。”
李含章的那點心思不難看透,分明在裝傻。
並非真想借錢,只是藉此試探繪影跟他的關係。
從頭到尾,不敢看風沙。
在場幾人,神情各異。
小竹心思單純,只是陷入震驚,並沒有多想。
李含章和夏冬可是浮想聯翩。
潘蘭容委託他倆調查風沙是不是潘家滅門的罪魁禍首。
自然提了這事乃是周舒安說的。
結果周舒安說完後第二天就被擄走,第三天懸樑自盡。
這事不經琢磨,越琢磨越恐怖。
李含章十分認真地盯上風沙,問道:“這事你知道嗎?”
周舒安可是周峯的女兒。
敢對其下手、有能力對其下手的人,整個東鳥數下來,掰着指頭就能數完。
雖然他到現在也不知道風沙到底是什麼人,本能的覺得這事跟風沙脫不開干係。
“我比你們知道早那麼一點。”風沙不動聲色道:“天妒紅顏,確實可惜。”
沒人接話,氣氛明顯冷了下來。
風沙岔話道:“我有個婢女,因故手足殘疾,已經一年多了,一直在潭州養傷。她這會兒已經到嶽州了,不知你是否有法治療。”
自然是思碧。
小竹還在發愣呢!潘蘭容推她一把,方纔回神,聽潘蘭容複述之後,沉吟道:“那得先看看人和傷處。不過,就算能治好,恐怕也用不上勁,頂多行動如常。”
“行動如常就行了,也不用她做什麼活。”
風沙面露喜色:“我讓她明天就來找你。”
“醫館還沒正式開張,活計就來了。”
李含章衝小竹笑道:“你可得多收他點診金,就算開門彩了。”
小竹忙道:“這怎麼能多收呢!”
“治病救人,醫者仁心。敬席酬謝,患者真情。”
風沙正色道:“醫館開銷不小,你切莫推辭了。”
恩情這東西,少則交厚,多則成仇。
他一直小心翼翼地呵護着小竹的自尊心,不想讓小竹覺得是施捨。
所以連借錢都是讓繪影出面,通過風馳櫃坊。
這次打算以診金的名義,幫醫館渡過最艱難的開頭。
如果能治好思碧,更好。
李含章附和道:“就是,他富得流油,不宰他宰誰?”
“他是有錢,可治傷的是他的婢女。”
小竹爭辯道:“他花錢越多,他那婢女受得越多,一輩子做牛做馬也還不清。”
李含章不吭聲了。
“恐怕宰不窮她。”
巧妍適時插嘴道:“主人有產業掛在她名下,她也有自己的產業,不會缺錢。”
小竹恍然。
她出身豪門,當然知道豪門裏有些地位高的下人會幫主人代持產業。
不乏擁有自己的產業,甚至比尋常富豪還要富有。
李含章嘖嘖兩聲,硬湊上來:“你家裏還缺狗腿子嗎?會武功那種。”
風沙斜他一眼,笑道:“不缺。”
這時遠處,圍着繪影的賓客紛紛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