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去一回,最快也得一兩天。正式開始商議拆分事宜,恐怕得三五天之後了。
畢竟何子虛並不直接掌握權力,很多事情無法親自拍板,需要先獲得上面授權。
與雲虛用過午飯後,風沙低調離開十王子府,此刻他的身份是柔公主的外執事。
一輛馬車,四名侍衛,兩名跟行車架的佩劍侍女,以及趙茹和蘇蘇。
夜嬈一大早跟着趙茹去找李玄音,找到中午還沒找到。
風沙尚有事在身,不能再等了,一面讓夜嬈跟着雲虛,一面帶着趙茹去找蘇環。
雲虛自用的馬車,外觀不起眼,內飾低調奢華,茶酒點心、凍鮮果品應有盡有。
蘇蘇難掩好奇之色,睜大烏溜溜的眼睛,轉着圈打量,還衝鮮香的果子咽口水。
風沙掀開窗簾一角,默不吭聲地巡視清晨的江陵街市。
趙茹見風沙眉頭深鎖,輕聲道:“公主已經吩咐下去,永嘉殿下絕不會有事。”
風沙鬆開車簾,回目盯着趙茹道:“她在江陵常去的地方,你肯定已經找過了,你說她還能去哪呢?”
趙茹柔聲安慰道:“婢子再三確認,永嘉殿下沒有出城,應是找了個地方散心,興許這會兒已經回了。”
永嘉公主和花蕊夫人一樣,都不便亮明身份,名義上是隨行公主的使團人員。
辰流與中平關係密切,使團成員地位非常高。
何況負責江陵城防的十王子對公主言聽計從。
駐軍出面,那就沒有找不到的人,早晚而已。
風沙這會兒也只能往好處想,叮囑道:“有她消息,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
趙茹沒想到風沙這麼在意李玄音,使勁點頭。
她餘光瞥見蘇蘇正在偷偷喫果子,暗吃一驚。
要不是受寵,哪敢在風少面前這麼不守規矩?
是以趕緊低眉順眼,提着小心衝她謙卑一笑。
蘇蘇還以爲自己偷喫果子被人抓個正着,嚇得把剩下的連核吞了。
結果卡住嗓子眼,愣是沒有吞下去,連咳好幾下,臉蛋都咳紅了。
風沙又拍她背,又掐臉蛋,總算把果核拍了出來。
夜嬈及時倒了杯茶水遞上。
見風沙動作親暱,便對蘇蘇更高看幾分。
蘇蘇一面漱口,一面偷瞄風沙,臉紅通通的。
看着並不像是偷喫被抓的窘迫,更像是害羞。
生在勾欄,長在畫舫,她比尋常少女更早熟。
不僅懂得更多,也更容易想多。
……
江陵四靈設在市集,比鄰城中最繁華的大街,街口就是處決犯人的地方。
高權曾經被赤條條地掛到街口牌坊上,尊嚴掃地。
最後靠着給繪影當狗,勉強支棱一陣,結果還是免不了兔死狗烹的結局。
蘇環把四靈駐地換到這裏,言外之意,不言自明。
風沙抵達時候,整個市集徹底淨空,蘇環帶着幾個人候在空蕩蕩的街上。
皆因雲虛已經提前派人知會,蘇環趕緊把幾個主事副主事緊急找了過來。
緊趕慢趕,總算及時趕到。
四靈規矩嚴,風沙不會帶上不相干的人,讓夜嬈和蘇蘇留下,自己獨自下車。
江陵玄武副主事,朱雀白虎正副主事全都來齊了,還有核心屬下。
風沙乃是北周玄武觀風使,其實跟江陵四靈並沒有任何隸屬關係。
蘇環搞得這麼隆重,不僅是鮮明站隊,更是在宣告她可以完全掌控江陵四靈。
風沙很高興,笑容從頭到尾就沒斷過。
場面過完,餘人全都退去後,風沙斂容道:“李玄音跑不見了,雲虛撒開人手,找了一上午居然都沒找到,你再想想辦法。”
蘇環點頭,招來個侍女附耳吩咐幾句。
風沙又道:“三河幫拆分在即,三河船社也需要重新選尊主,打算就在江陵選。流城到江陵這段必須穩,絕不能亂。”
蘇環不悅道:“只要你那唯恐天下不亂的小情人不亂,江陵就沒什麼可亂的。”
風沙乾笑道:“我已經教訓過她了,她也知道錯了,下次讓她來給你道個歉。”
“別……”蘇環輕哼道:“又是王儲又是主事的,心眼小愛記仇,你是不怕她,我可得罪不起。”
風沙趕緊作揖道歉。
雖是做個樣子,蘇環氣消不少,沉吟道:“你在江陵呆着,能出什麼亂子?”
風沙沉默少許,輕聲道:“授衣掛着三河幫的職務,在南唐負責兩淮運河流域,最近來信,頗爲不順。”
這話半真半假。
柴興已經定好北伐進程,北周將跟契丹正面硬碰。
這種決定中原未來氣運的大仗,絕不能被拖後腿。
最大的變數就是南唐。
他恐怕得再去一趟,替北周鎮場子。
茲事體大,而目前又未定,所以只能拿授衣說事。
“兩淮肥得流油,隱谷看得到喫不到,能不眼熱?”
蘇環並沒起疑,反而心領神會地譏諷道:“三河幫拆分在即,這是最後的機會,等到分完了,還有隱谷什麼事,自然要跳出來搞風搞雨。”
風沙嗯了一聲,緩緩道:“這邊靠你了。”
等他去南唐之後,蘇環將會是關鍵人物。
能夠以江陵四靈控中平,再聯手辰流就能穩住整個長江上游。
配合武從靈和君山艦隊,又能壓制住朗州軍,進而壓制大越。
最不濟能鎖住三江口,讓朗州軍短時間出不來洞庭湖總行吧!
“靠我?”蘇環斜眼道:“這話你也就跟我說說,敢當着你的小情人說麼?”
雲虛以辰流王儲的身份,繞行中原一整圈。
這一圈轉下來,雲虛可沒留下什麼好名聲。
四靈執事那一階,誰都知道雲虛貪錢戀權。
跟人稱“攪屎棍”的風沙稱得上一時瑜亮。
“這正是我要說的。”
風沙正色道:“身爲辰流的王儲,流城玄武主事,她就應該好好地在辰流呆着,別動不動跑出來嚇唬人玩兒。江陵正好卡着辰流,你正好卡着她,卡就要卡住了。”
雲虛在江陵亂搞一氣,他的確沒底氣找雲虛算賬,只能忍了。
但不代表他不能給雲虛小鞋穿,這不就套上了。
蘇環露出詫異神色,不明白風沙什麼意思,遲疑着小聲問道:“跟她吵架了?”
情人之間吵架拌嘴實屬平常,她纔不想攪進去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