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茹面露難色，小聲道：“他剛被當今高王重新納入軍使幕府，繼續任朝議郎，升檢校祕書少監，十王子因此大動肝火。風少此時與他見面，恐怕有些不合時宜。”
風沙愣了愣，問道：“他不是十王子的首席劍客嘛？怎就當官了，還不小呢！”
朝議郎乃是親近之官，而祕書少監不僅清貴，品級還不低，比如那個王少監。
反正多由親信親近者充任，並且要經歷官場升遷，不是隨便來個人就能當的。
“他之前一直在軍使幕府任荊南軍主記，掌文書機要。”
趙茹明顯很瞭解中平官場，耐心解釋道：“上任高王讓他親去教授十王子劍法，應有平衡諸王子之意，因此大家認爲他是十王子的人，其實，嗯，他是高王的人。”
最後一句涉及辰流設在中平的諜報得來的情報。
這行當能少說就不會多說，所以她只說了結果。
風沙沉吟道：“誰當高王他認誰？”
趙茹道：“恐怕十王子不這麼想。”
風沙道：“難怪那丫頭火氣那麼大，不點都着。”
孫芊芊在十夫人的手下任要職，本就十分討厭的親爹又被十王子視爲叛徒。
日子當然不好過。
“她那是不知天高地厚，十夫人會給您交代的。”
趙茹怕風沙遷怒自己，動腦筋道：“您看在她父親的份上，去跟十夫人說個情，想必孫少監是會領情的。”
先找人打人家女兒一頓，再去求情緩頰，賣好人家父親。
怎麼說呢！婊是婊，但好用。
風沙歪頭道：“我就想過去跟人見個面，交個朋友而已。”
他早就知道趙茹這丫頭只是長得清純、看着單純，其實妥妥白蓮花。
是以並不意外，反而覺得用着順手，只是他這次用不着。
趙茹暗叫失策，她一着急出了這麼個陰損的主意，擔心風沙覺得她心機太深。
忙補救道：“十夫人御下甚嚴，她敢對您這般不敬，十夫人絕不會輕饒她的。”
言外之意，如果風沙不去求情，孫芊芊鐵定挨收拾。
還不帶煙火地誇了季純一把，暗示季純很尊重風沙。
“不至於。”風沙惋惜道：“算了，明天就不去了。”
爲了保持中平局勢的平衡，他不能在當今高王和十王子當中選邊站。
所以，不能見這麼敏感的人物，尤其不能私下見，只能有機會再說。
趙茹應了一聲，又道：“天色不早了，您是在這留宿呢？還是回公主那兒？”
“還能去哪兒，她去哪兒我去哪兒唄？”
風沙嘆氣道：“要是明天一早看不見我，怕是又要鬧了。”
“那還得等上一陣，只要公主到了地方，他們一定第一時間把消息傳來的。”
趙茹給風沙斟茶，道：“她們幾個都還賴在外面不肯走，叫進來陪您說話。”
風沙頜首道：“也好。”
趙茹急急出門，很快把人帶了進來。
除了青鸞和曲半衣之外，還有蘇蘇和洛深深，倒是不見蘇冷。
曲半衣搶着把話說了，原來蘇冷陪着李玄音走了。
風沙本來還提着的心終於完全放下。
對蘇冷他挺放心的，不僅乖巧聽話，還柔順貼心。
最適合開解李玄音。
曲半衣有些得意，覺得蘇冷走早了，錯過陪風沙。
青鸞則隱約覺得蘇冷做法纔是對的。
不過很快就把旁雜情緒拋諸腦後，跟曲半衣爭着搶着討好風沙。
兩女被風沙召去陪玩雖然不如蘇冷那般勤，次數其實也不算少。
總之，放得很開。
彼此相攜一曲，一舞未完，兩女身上的衣裙就鬆散得差不多了。
洛深深見場面火熱，依着往常的情況，開始往風沙的身上貼蹭。
最關鍵，還想伸手往袍內探摸，趙茹眼明手快，立時掐腕制止。
洛深深不明所以，調笑道：“饞什麼，急什麼，等下都有得喫。”
趙茹又嫌棄、又火大，招來兩個劍侍把這不懂事的女人拖下去。
兩名劍侍擔心壞風沙興致，還扼了頸、捂了嘴，差點把人掐死。
蘇蘇全程看在眼裏。
她出身畫舫，父母都在樂籍，更香豔的場面都見過，自然安之若素。
而洛深深被強行拖走，在場所有人都視而不見，好像習以爲常，真把她嚇到了。
嚇得她直往旁挪臀，別說靠近，都不敢看風沙。
過不一會兒，青鸞甩着水袖蹁躚飛回，順手取滿杯之酒喂到風沙脣邊。
曼妙之軀也順勢依偎。
一場舞蹈下來，當真行雲流水，而且賞心悅目，不知道的還以爲就是這麼跳呢！
她顯然就是懂規矩的，儘管表現親暱，其實點到爲止。
而曲半衣仍在場中獨舞，明明反串才俊，雲步瀟灑，偏偏腰肢柳擺，媚目迴旋。
有種異樣的美感，更散發着別樣的魅力，同青鸞一樣飛回到風沙身邊。
風沙正在興頭上的時候，趙茹湊來附耳道：“永嘉公主回十王子府了。”
風沙心裏最後一塊大石落地，分別甩了青鸞和曲半衣幾巴掌，起身道：“走了，過兩天再找你們玩。”
兩女跟着起身，三兩下便把因舞蹈而鬆散的衣裙理得齊整整了。
青鸞急忙道：“好教風少得知，我們剛從煙雨樓搬來娥皇館了……”
曲半衣白她一眼，心道你找風少難於登天，風少找你還不容易？
趕緊亮出甜甜的笑臉，截話道：“跟蘇姐姐來的，打算跟娥皇館大廚學做魚糕，學好了就請你來嚐嚐，看看咱們姐妹誰的手藝最好。”
風沙含笑答應，然後伸手拉住蘇蘇，一起出門。
青鸞和曲半衣帶着各自的婢女把他送出大門外，含着盈盈淺笑，直送上車。
又肩並着肩等到馬車遠去不見，這才相視一眼，各自冷哼一聲，扭頭走人。
進門後領着婢女你左我右，甚至都不往一邊走。
就看兩女這水火不容的樣子，絕對想不到剛纔還在表演中虛鸞假鳳，你儂我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