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興風之花雨 >第三百四十二章 再過洞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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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潭州府,行船於湘水,風沙失去了曬太陽的興致。

    全因沿途太多荒廢的村鎮,滿目瘡痍,不見活人,瞧得人黯然神傷,不忍卒睹。

    尤其在繁榮的潭州呆了許久,差點忘記亂世的殘忍和恐怖,一時間很不適應。

    順水行船遠比來時溯水快上很多,不過兩日便至初入東鳥疆域的那座小鎮。

    那時風沙帶着弓弩衛和一淫擄掠的蠻兵打過一場,在鎮中救下了近百名女子。

    如今這些女子全部加入風門,臨近家鄉自不免希望靠岸下船,祭拜亡故的親友。

    風沙表示理解,然而絕不同意。道理很簡單,怕染瘟疫。

    鎮裏死了那麼多人,不止成千上萬的鎮民,還有數百蠻兵,無人收屍,無人掩埋,已成鬼鎮。

    冬天還強點,如今初春轉暖,必定疫癘滋生,進去那是找死。

    風沙最看重風門,這些女子也着實可憐,爲了安撫人心,或者說邀買人心,他沒有強行約束,反而親自出馬耐心的勸導。

    最終讓曉風號繼續趕路,他的座船則停在鎮外碼頭的河面上,可以遙相祭奠。

    足足三天時間,愣是沒有動彈,諸女激動的情緒纔算平靜下來。

    期間連殿後的那支三河艦隊都追了上來,不得已只能讓他們超越先行。

    艦隊是有行程的,啓程前按行程貯備食水。

    風沙的座船加水手也就三四百人,省省還能勉強多撐幾天。

    殿後的三河艦隊則擁有戰艦大小二十幾艘,幾千人要喫要喝,怎麼省口糧都無濟於事。

    尤其沿途村鎮皆被戰亂摧毀,沒有補充的機會,一旦出現食水短缺,各種風險將會急劇增加。

    三河幫畢竟是混江湖的幫派,無法靠嚴苛的軍規維持士氣,撒起野起來難以約束,瞬間就能來個四分五裂。

    總之,獨他這一艘落到最後,沒了艦隊壓陣,行程安全難以保證。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既然想邀買人心,那就要付出代價。

    沒奈何,風沙選擇混進行經的貨船船隊,結伴同行。

    不是所有人都請得起護航的戰艦,於是零散的貨船紮成鬆散的船隊,以壯聲勢。小股的河盜難以下口,遇上大股的水匪,也有機會逃跑。

    臨時拼湊的船隊順着湘水漸漸靠近洞庭湖水域,大家都緊張起來。

    八百里洞庭,河道縱橫,地形錯綜複雜,不光是多家勢力重合的邊緣地段,更是東鳥去往長江的必經水路,自然是水寨扎堆的地方。

    各家勢力皆無力清剿,甚至偷偷派人據島紮寨,自己來做水匪。

    江湖有言,東鳥千水寨,八百在洞庭。可見危險。

    之前來時,護衛君山的那支三河艦隊全程護送出洞庭,風沙當然不慌,如今混在一盤散沙的船隊裏,不由得他不緊張。

    開春了,過完冬的鳥獸急着找食喫,過完冬的水匪自然也一樣。

    夜間過洞庭十分危險,船隊本該在附近找碼頭過上一夜,早上再結伴前行。

    奈何沿途城鎮皆被戰亂摧毀,沒人敢隨便靠岸泊船,一股腦的全衝了進去。

    剛進洞庭湖不久,船隊周圍就跟上不少小船快艇,遠遠吊着,也不靠近。

    各船除了死命往前趕路,似乎也沒別的法子。

    這一招叫狼驅羊羣,輕而易舉就讓扎堆的船隊分成了前中後三段。

    船小船快跑在最前,船大船慢自然落後。

    至於一衆水匪是打算擊頭截尾還是來個攔腰斬斷,誰都猜不到。

    沒人是傻子,大家都知道抱團最安全,可惜一盤散沙,都在賭自己的運氣好,別人的運氣差。

    風沙的座船由戰艦改裝,相對於一衆貨船,屬於中不溜的大小,真要加速,絕對可以衝在最前面。

    然而衝在最前面,過狹窄水道時太容易撞上陷阱,沒有任何反應的時間,所以還是處於船隊中段好些。

    隨着夜幕漸漸降臨,四面八方都浮現重重船影,潛伏的狼羣終於齜出利牙、亮起銳爪,開始圍捕落單的綿羊。

    天色愈黑,嘈雜愈密。各處都響起廝殺聲和慘叫聲,偶爾也有猛然躥起的火光。

    風沙運氣不錯,僅遇上零星的水鬼和小舟,弓弩衛輕易擺平。

    這就是裝成客船而非貨船的原因,起碼不會成爲大股水匪的首要目標。

    前方湖面突然亂了起來,月光下隱約可見一艘艘船隻正在奮力轉頭,似乎正作鳥獸散。

    前方該有大股水匪,否則他們不會連沖沖都不試,直接調頭逃跑。

    雲本真瞧得心急,指揮戰艦轉向,風沙趕緊攔住,下令道:“架弩繃弦,全速衝過去。”

    雲本真頗爲不解。

    “水匪目的是劫船搶貨,不是敗敵,這麼把船都衝散,累死也追不上幾艘”

    風沙耐心解釋道:“所以這是擺起架勢趕羊入圈,重兵必在附近設圍,前方只是裝樣。不是說沒有危險,起碼比其他方向更容易闖破。”

    如果他所乘真是貨船,也一定會賭運氣往附近跑,因爲肯定衝不過去。

    戰艦就一樣了,船上裝有重型軍械,只要不遇上大股水匪,尚有一戰之力,至少有逃跑的機會,衝個虛架子並不算難。

    戰艦很快越過一衆逃竄的貨船,迎面果然有幾艘大船跟着十幾艘小船。

    雖然沒掛燈火,月光下依然看得清船身風帆修補拼湊的痕跡,種種裝設明顯不像正經船隻,更沒有什麼武械,主要進攻手段就是衝上去接舷。

    甲板上人影不少,也看得見兵刃反光,顯然都是些持械的水匪。

    風沙剛想下令迎擊,忽然睜大眼睛,瞧得目瞪口呆。

    湖面盡頭處連天通明,竟是一眼納不盡的整片船隻,毫不掩飾的燃滿燈火,排成先後數道船線,黑壓壓的船影拉漁網似的沿着湖面篦過來。

    甲板上高低騰耀的焰光照亮武械的銳芒,形制無不猙獰駭人,顯得殺氣騰騰。

    分明都是些正兒八經的戰艦,絕非水匪那些只能用來接舷戰的破爛船可以比擬的。後方居然還有一艘大型戰船壓陣,哪裏是什麼水匪,明顯是一支艦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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