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興風之花雨 >第四百九十四章 膏粱文繡
    很少人敢在使團駐地這類地方鬧事,因爲但凡鬧點事就是大事。

    換做以往,風沙也不會,奈何心中實在窩着莫明的火氣,正憋着無處發泄。

    一個小小的監門衛執掌居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只能說活得不耐煩了。

    風沙正想發飆,恰好有兵卒進來稟報說辰流使團的車駕進門。

    經常有各國使團的車駕出入坊門,把門的兵卒會進來通稟執掌。

    風沙冷哼一聲,帶着三女出門看看。

    他並不認識所有辰流使團的人,凡辰流使團的人一定認識他。

    那執掌尚不知躲過一劫,見風沙翻臉走人,不一愣,旋即大怒,追出來喝道:“好大的膽子,來人啊拿下他。”

    繪聲早就憋着一肚子火,除了主人能夠隨便碰她,還沒人敢指着她要睡她呢當即旋飛裙,下了狠腳。

    作爲一個男人,對這種狠擊乃是下意識的閃避。

    不過,繪聲武功比之高多了,出腳又快又狠還刁鑽。

    那執掌躲開大半,還是被踹中腿根,體像木頭一樣直的往前傾壓,臉龐極盡扭曲,顱側頸側的血管無不暴鼓,雙眼幾乎快瞪出眼眶。

    口撲地,一聲悶響。鼻根深處,一聲悶響。

    一時間閉了氣,不僅雙眼發黑,臉都黑了。

    整個人像一條曬乾的鹹魚扔到地上,有活魚板動的姿態,沒有活魚板動的動作。

    流火和授衣見首領動手,幾乎同時出手,離得最近的兩名兵卒捱上秀拳蠻足稍晚,比他們的執掌倒地更早。

    在場一衆兵卒沒有一個不發愣的,靜悄悄的毫無反應。

    江寧府承平太久,別說殺人放火,連小偷小摸都算不太多,也就近幾天治安突然惡化,也沒有波及到這裏。

    繡山坊各國使團雲集,除了皇宮之外,乃是全城最安全的地方。

    這些兵卒從沒經歷過這種突如其來的事,更沒遇上過這種膽大包天的人,猛然撞上,難免手足無措。

    經停的辰流使團的馬車顯然被驚動,一側的車簾輕輕掀開,露出一雙漂亮的眼睛往這邊打量,看見風沙之後,馬上召來一旁的辰流護衛吩咐了幾句。

    護衛過來請風沙登車。

    一隊車馬揚長而去,留下一片臉臉相覷。

    不提那執掌轉醒之後吵着要拿人,風沙遇上了不是熟人的熟人。

    說熟吧他和人家僅是見過面,好像連話都沒說過。

    說不熟吧當真沒少爲人家心。

    正是辰流正使的夫人,那位曾被捉進上元縣,又被關進大理寺,受盡屈辱的趙夫人。

    凰臺宴會之上,李澤挨桌道歉,之後鍾皇后於中宮宴請趙夫人。

    相當於以皇后之尊給趙夫人的清譽背書,誰敢亂嚼舌根,那就是藐視鳳鸞。

    此乃大不敬之罪,要死人的。大家裝也裝出這事從沒發生的樣子。

    辰流的面子找回了,趙夫人受創的心還是沒法挽回。

    趙正使爲人正派且厚道,並未因此薄待夫人,反而關懷備至。

    趙夫人心結雖存,緒已開朗不少,最近時常上街遊逛散心,當然護衛加派了很多,以防舊事重演。

    這次回返,正巧碰上了風沙。

    正使夫婦一直想要答謝,又感到不好意思面對,加上風沙很難約見,這事也就耽擱下來。

    如今趙夫人除了千恩萬謝,還想請風沙同回駐地別院晚宴答謝。

    其實僅是客氣話,這種事根本上不得檯面,主客雙方都會相當尷尬,不可能真的擺開場面,比如趙正使就絕不可能露面。

    風沙當然婉拒,希望找個地方喫頓便飯就好。

    趙夫人欣然同意,讓護衛回去知會一聲、安排一下,然後去坊內尋處就餐。

    除開各國使團駐地,繡山坊還擁有獨立的坊市,茶樓飯館一應俱全,賭館風月場樣樣不缺。不爲賺錢,僅爲不缺。

    一般來說,各國使團多會在坊市內開上一間或者多間鋪面,提供本國特色,比如美食,也有器具。

    若是酒樓飯館,本國派駐人員會來此用餐,也有外國派駐人員過來嚐鮮。

    風月場則是南唐獨家,裏面的姑娘一部分出自宮廷教坊,都是樂官,不在籍,爲皇室演舞奏樂,各國使團也能觀賞。

    當然也有在籍的姑娘,多是犯官女眷,不但出高貴,容貌氣質皆佳,琴棋書畫更是樣樣精通,總之是男人的天堂。

    比之秦淮風月更要精華,僅是遜色了繽紛多彩,花樣上難免千篇一律。

    可能是風沙好色的名聲十分有名,起碼在流城十分有名,趙夫人居然讓車架駛到了繡山坊的膏粱樓。

    這名字很有意思。聽着像飯館,其實別有深意。

    正所謂膏粱文繡。膏粱就是美味佳餚,文繡就是華美衣裳。

    合指富貴人家的奢華生活。

    給這座膏粱樓起名的人似乎想隱晦的表達這裏的風格。

    來前可能不懂,來後會心一笑。

    簡而言之,就是很高調的奢華,很低調的狎,咳,穿衣。

    或者換衣。

    正因爲低調,所以完全沒有風塵氛圍。

    在此待客,可以主隨客意,也可以客隨主便,哪怕有女賓亦不會尷尬。

    總之是個好地方。

    沒有男主人在場,趙夫人沒有開包廂,僅是在大廳僻靜處開了一方榻席。

    這種風格的榻席,以及大廳的佈局,風沙在江城的唐人館見識過。

    哪怕想要當衆幹些什麼,也能很私密。

    這裏佈設比唐人館更加私密,全然以盆景、花瓶、矮几、香爐之類的物什層層交疊,感覺頗爲寬綽,偏偏能夠對外片影不露。

    榻席頗大,坐下十幾個人綽綽有餘,明顯還有客人要來,風沙沒有多問。

    一位姿色出衆、段引人的妙齡樂伎抱着一把精美的琵琶於席角就座,優雅的彈奏起來。

    最近風沙沒少聽周憲給他彈琵琶,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趙夫人聽得十分入迷,風沙感到難以入耳。

    其實人家技藝好,唯獨缺了一種神韻,就好像菜裏少了把鹽,儘管聞起來噴香撲鼻,嚐起來仍舊不美。

    此地無需警戒,所以不僅繪聲在側,流火和授衣也貼上來服侍,端得旖旎。

    趙夫人神色自若,她經常隨着丈夫出席各種場合,這種場面小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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