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興風之花雨 >第七百三十五章 有人是人,有人非人
    風沙的羊怨虎喫之說,令符塵心沉默下來,過了一陣,輕嘆道:“墨修眼光獨到,見解深刻,所言十分透徹。如今人爲刀俎,我爲魚肉,可有求生之路”

    明顯是故意把墨修搬出來。

    風沙的確不願讓墨修一脈與佛門結下血仇,裝作躊躇少許,順水推舟道:“砍刀之狠不在鋒銳,在於握刀之人,輕一分切肉,重一分斷骨,深一分奪命。”

    符塵心別來俏臉,深邃的美眸綻放動人的光輝,遠方的火光給無暇的側臉蒙上一層聖潔的霞彩,柔聲道:“塵心真誠懇求墨修輕一分、淺一分,結一份善緣。”

    風沙苦笑道:“我在四靈的處境,瞞不過明眼人。我很想說了算,可惜我說了不算。”

    符塵心輕挪蓮步,貼近少許,輕輕地揚起俏臉,不染一塵的潔白臉頰顯得異常平靜,動聽的脆音比神情更加平靜。

    “天下之事,莫不有數,人有人的劫,佛有佛的劫。既有造業之因,當有業報之果。”

    風沙啞然失笑,腦筋哪怕轉慢一點都聽不出來這番話有好幾層意思。

    其一,他在四靈的處境,是他自己造業。

    其二,此次佛門之劫,是佛門自己造業。

    其三,現在幫着滅佛,將來一定有報應。

    隱含規勸之意,也不乏威脅。

    總之,要他不要再造孽。

    聽着好像有道理,其實不然。

    既然承認佛門造業,那就該當有劫,咎由自取。

    符塵心幹嘛跑前跑後,又相求又威脅,真虛僞~

    “可惜你信奉的圭臬,我是半點不信的。”

    風沙含笑道:“鬼神之明,賞善罰惡;鬼神之能,賞賢罰暴;施行不謹,鬼神視之。你說造業,我說惡暴,在你看來是劫難報應,在我看來是鬼懲神罰。”

    墨修向來認爲自己是借鬼神之力,代鬼神洞察,代鬼神賞罰。

    墨修砍人從來都是代鬼神砍人,絕對不會認爲自己是在造孽。

    佛門要是不信邪,儘管把佛祖召出來去跟鬼神打羣架,打贏再來說話。

    符塵心平靜的道:“你我爭辯,辯不出結果。”

    風沙點頭道:“你我爭辯,於事無補。”

    辯到最後,就是動手,毫無意義,不如罷鬥。

    哪怕現在佛門有求於風沙,風沙也不想擡高到思想之爭的層面,尤其現在還在滅佛的檔口,稍沒壓住事情就大了,那才真是不死不休,沒完沒了。

    符塵心繼續道:“墨修非計較功利之人”

    風沙趕緊打斷:“不不不,我很計較。雖然我在四靈有那麼點身份,也不是想怎樣就怎樣的。佛門肯定要配合我演戲,我也不能憑白擔上這麼大的風險。”

    符塵心的神情靜如止水,緩緩道:“佛門願意配合墨修。不知風少還想要什麼”

    “反正世俗的勢力你們現在也不用上,不如幫幫我。順便撇清下關係,方便得保全。比如符家。”

    符塵心不急不緩地道“關於符家,我現在就能答應你。”

    風沙滿意地道:“我不貪心,願意與符家相互幫襯,僅此而已。至於其他,我肚皮小,怕撐破,更攔不住四靈伸手,只能說好自爲之。”

    符塵心秀目透出複雜的神色,旋即平復於無波,輕柔地道:“我記下了。”

    對於符家來說,風沙的條件不是一般的好,值此佛門大劫,不必受制於人,還能得到庇護。

    與那許多因爲失去佛門庇護,然後被四靈強行接掌的世俗勢力相比,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之後,風沙大致說了一下自己的想法,以及之後如何聯繫,怎麼配合之類。

    目前僅是個大的概念,必須等符塵心回去得到佛門的認可之後,方能繼續。

    屆時種種細節,風沙準備交給韓晶商談,並且負責實施,用不着他來操心。

    大致談了一會兒,賀貞上來了,按着風沙的要求,擺上了一桌菜。

    有酒有肉全是大葷,半點素食都沒有。

    風沙好像不知道符塵心是佛門仙子,興致勃勃地敬酒,興高采烈地夾菜。

    符塵心居然恍若無事,儘管輕輕抿酒喝得少,小口咬肉喫得少,倒是來者不拒,頗有點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坐的意味。

    風沙心下凜然,特意拿話逗了她一下,其中一些話連他自己都覺得很過分。

    結果符塵心竟是不惱也不怒,至不濟沉默。

    風沙很快確定,這小妞分明是位狂信徒。

    這種人做任何違背自身意志的事情,都會視作爲了信仰而必須付出的代價。

    會將任何手段都視作爲了信仰而不得不使用的手段。

    任何因此所導致的負面情緒都會轉變成壯烈且崇高的情緒。

    爲了信仰會毫不猶豫的犧牲自己的一切。

    其實狂信徒已經不算人了,乃是信仰在人世間的投影,並沒有真正屬於自己的思想和意志。

    起碼在風沙眼中,這位清麗絕俗如仙子的少女,僅是一具軀殼,外美中空。

    風沙一向很喜歡漂亮的女人,對符塵心多少有些旖念,這會兒則徹底失去興趣。

    看這種人,跟看一尊佛像在本質上沒有任何區別。

    他絕對沒興趣抱着一尊佛像睡覺,哪怕手感再好,也是佛像,至少不算人。

    賀貞在旁邊奉酒,偶爾細聲細氣的說幾句,想要探聽兩人剛纔談了些什麼。

    風沙一本正經得岔話道:“對了,我正在作畫,乃是一副狸貓戲鼠圖。”

    賀貞只好閉嘴。

    符塵心難免奇怪,抽出一方絹帕輕輕地抹了抹脣側之油,轉眸凝視風沙,微露探尋神色。

    風沙往賀貞使了個眼色。

    賀貞便繪聲繪色的把“鼠道難,難於上西天”快速說了一遍。

    符塵心秀眉緊蹙起來,實在沒想到風沙滅打瓦尼寺,居然還有敲山震虎的目的。她心裏很清楚,確實被震到了。

    這副圖無異於一副絞索。

    如果落到柴興的手裏,不知道可以絞死多少人,而且全是佛門的重要人物。

    風沙剛答應給佛門留條生路,下手輕點、淺點,結果又弄出這副要命的圖。

    到底什麼意思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