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棗又哼哼了幾聲，不說話了。
這混蛋，還真是個……有情意的混蛋。明明從來都不愛皇后，皇后如今栽了，他還有點鬱悶。
葉棗當然不是喫醋，只是心疼他。
四爺有葉棗陪伴，本來也不是難過，所以很快就睡着了。
皇后這裏，卻失眠了。
她自打喝藥之後，已經不失眠了，這會子，卻連着兩夜都失眠。
不同於皇上，她是清醒着回憶起了大婚那會子的事。
被指婚給了四爺，家裏都是高興的。
那會子，皇子裏頭，四爺是很出色的一個。
除了太子和皇長子，四爺比三爺出色多了。
何況，雖然生母是宮女出身的，也是妃位了。
他本身還是嫡母養大的，與嫡出子嗣也不差多少了。
大婚那一日，烏拉那拉氏一身喜服進了阿哥所，心裏有多少期盼。
進宮之前，她就知道，四爺那有兩個格格，比她早進府一年。
一個是宋氏，一個是李氏。
都是極美的女子。
容貌，是烏拉那拉氏的短處。她不醜，可是任由誰說，也只是一個清秀罷了。
絕不是什麼美人。
所以，打從大婚那一日起，她就想做一個能幹的福晉。
她的容貌拼不過格格們，只能能幹了。
大婚夜，福晉記得清楚，她與四爺喝了合巹酒，然後她與四爺說此生都願意輔佐四爺，做好福晉。
四爺卻只說，該歇息了。
很多年後的今日，福晉想，那時候四爺是笑了一下的吧？
那個笑，怎麼說呢，倒也不是諷刺。
那是不在意，覺得她胡言亂語，或者是隨意一句？
反正，四爺似乎不需要一個輔佐他的福晉。
他大概只需要一個生兒育女，然後能管着後院的福晉就夠了。
皇后想，那時候她是真的沒想明白啊。
可後來，想明白之後也就沒有後路了。
弘暉出生之後，她就開始打壓李氏。她是真的不想叫李氏的那個孩子活着。
當然，後院不可能只有她的孩子，她只是不想叫別的阿哥與他的弘暉年紀差不多。
皇后往後靠了一下，躺着舒服些。
她想，過去的事，其實都過去了。
後悔是肯定有的。可要說難過，走到了今日，還真是不多了。
她沒什麼好難過的，大婚的時候，她也喜歡過四爺，可那時候，她的喜歡也不純粹。
最喜歡四爺的時候，就是弘暉不足一歲的那一年裏了。
可就算是那時候，也不過是希望他來的多一點。
沒有對比，也許那就是喜歡了。
可瞧着李氏如何對四爺的，就知道她不過是期盼罷了。
後來進宮之後，能瞧着葉氏和皇上的一切，才明白，這大約纔是書裏說的那種喜歡。
她沒有得到，李氏也沒有得到。
不過，李氏喜歡皇上更多，所以她被關起來，就傷心難過痛苦。
不過一年，就蒼老了很多。
至於她麼，她本就對四爺淡淡的，如今被幽禁了，也不會那麼難受的。
只是可憐楊嬤嬤……跟着她一輩子了，老了老了，沒有好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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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活的成的。
皇后想的不錯，就在幾個時辰之前，楊嬤嬤爲先，坤寧宮裏的奴才們，除了幾個粗使的婆子和太監之外，其餘都沒留住。
貼身伺候皇后的李大全，楊嬤嬤，秀字輩的宮女全部杖斃。
二等宮女發往邊界。
太監送去做苦力。
三等丫頭們全部送回內務府，以後也不可能有機會伺候主子了。
只能做些苦活計。
楊嬤嬤其實死之前，就一身傷痕了。
她咬死了不肯說實話，所以蘇培盛也是有什麼招呼什麼。
這老嬤嬤雖然年紀不小了，倒是也算是有點骨氣。
硬是咬牙不說話。
最後被杖斃的時候，倒是死的挺快的。
楊嬤嬤閉眼的時候，心裏還念着皇后，也不知道皇后如何了。
那個她奶着長大的孩子啊……
楊嬤嬤的死，這宮裏只有一個人會同情。那就是皇后了。
其餘人，只恨她呃太快了！恨她受的罪少了。
這些年，她與皇后沆瀣一氣，做了對少狠毒的事。
這樣就死，真是便宜了她!
得知皇后獲罪的時候，宋氏就哭了一鼻子。
自己將自己關在屋裏，哭着道：“你也有今日，你也有今日！老天爺最終還是開眼的！”
她趴在榻上，哭的氣堵聲噎。
她早就不在乎三阿哥了。她想念的是她自己的孩子。
如果那兩個孩子都在，她又何苦要一個白眼狼？
那這些年的日子，又如何會過的這麼艱難？
都是皇后，都是烏拉那拉氏，她的狠毒，毀了她的一輩子。
如今她終於被關進了冷宮裏，真是老天有眼！
真是報應不爽啊！
宋氏想要上香，給那兩個孩子。可她不能。那兩個孩子沒有序齒，一個是生了就死，一個是沒有生出來。怎麼可能進宗廟呢？
所以，她只能跪在屋裏，默默的爲他們祈禱了。
仇人終於倒下了，他們也該瞑目，下輩子頭胎換個厲害的額娘，護得住孩子的額娘。
像貴妃那樣的就好。宋氏淚流滿滿面，跪在榻前爲她的孩子祈禱。
皇后失勢，宮中得意的人多。
不提宋氏李氏這些以前被她深深害過的人，便是如今的小嬪妃們，對皇后也都一般。
瑞貴嬪心裏不可抑制的有點難過。拋開了後宮嬪妃這一說，那是她的姑姑啊。
可她一個字也不肯多說。
這是一個很多人都睡不着的夜。
不過，後半夜的時候，葉棗滾的太厲害，將腳丫子放在了四爺的肚子上。
四爺驚醒，有些茫然：“這是怎麼睡得？”
“這狐狸。”四爺嘆氣，將她的腳拿下來，將她的上半身拉回來。
這時候的四爺，完全不記得睡前的心情。
只想着，這狐狸一般時候都很乖，唯有快來了月事的時候，就開始睡姿……奔放了。
這是什麼毛病呢？
不過想到她快要來月事了，四爺就將她抱住，將大手放在她的小肚子上。
葉棗哼哼了幾聲，乖乖的由着四爺抱着。
她可沒做夢，皇后倒了還是不倒，她都不至於做夢。
所以，大約這是睡得最安穩的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