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棄天行道 >第二十四章 應邀
    “這蒙面男子怎這般眼熟?”於兒未曾想會在這“奪雲試”上見到棄,更何況是終決局。

    直至男子吼出那三字:拿命來!於兒方纔驚醒:那竟是棄,當即便要相認。

    然而場中局勢錯綜兇險、瞬息萬變,她心中忐忑,硬是未敢出聲。

    直至嬴協將棄救下,她方大聲呼喚。孰知甫一張口,即被人一把拖入亂雜雜人羣中。

    竟又是哥哥於問問!便在她坐立不安時,於問問早已悄悄挪至她身旁,只是於兒全無察覺罷了。

    “問哥哥,你又做甚?”數次被哥哥阻撓,於兒心中積壓許久的抑鬱之氣終於爆發,“我說過棄哥哥不是壞人,爲何你卻總是要阻我與他相見?莫非你心中不願見我與他一起?”

    被於兒言中心事,於問問不覺一怔,手不自覺鬆了。

    正要解釋,於兒一把掙脫,往場內跑去。

    待到得場中,哪裏還有棄的身影。

    “棄哥哥,棄哥哥……你去哪裏了,緣何不等等於兒?”於兒氣極,在那場中疾奔,一邊大叫。

    於問問待要追趕,於兒卻陡然回身,滿面寒冰喝住:“問哥哥,休要再管我。不然,不然我便只當沒有你這哥哥!”

    於問問與於兒自小一起長大,遠赴崑崙之後雖甚少見面,然心中無一時一刻放下過這個妹妹。今日突然聽於兒說出這般言語,心中猶如利刃劃過,竟全身顫抖,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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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爺,你不知道,我棄兄弟只一招,竟將那姬崖孫打得滿地找牙。我還從未見過他那般狼狽模樣,痛快,痛快!”嬴協玉扇輕搖,滿臉得意。

    “棄小鬼,你倒與阿爺細細說說當時情狀。”老頭也似頗有興致。

    棄便將當時與姬崖孫過招之事一點一滴說與老頭聽。

    “好,孺子可教。”老頭雙目微閉、頻頻頜首,“不過你此番得勝,終究是乘其不備奇襲得手。若是公平較量,那姬崖孫還是強你許多。欲要真正與他一較高下,仍需不斷磨礪。”

    接着話鋒一轉:“棄小鬼,你記住,修行之道,爲學益,爲道損。知其益、守其損,便可日日精進。益損之間,如何平衡轉化,卻要看自身的悟性與機緣了。”

    “阿爺能教你的,皆已教與你。今日往後,你便自去這紅塵中歷練領悟,再無須在我身邊消磨時日了。”

    棄與那嬴協皆十分驚訝,老頭竟是下了逐客令。

    “阿爺,我還……”

    “阿爺,我那還有好幾壇歌酒呢,只等……”兩人搶着說話,老頭卻揮揮手,笑着打斷兩人:“去吧,若是機緣未盡,我們自會重逢。”

    轉瞬間,兩人已來至地面。

    “這老頭……”

    嬴協嘀咕了一聲,似有不快,但隨即興致高漲:“棄兄弟,再過數日便是我元暘大圍,往年皆是我那大哥出盡風頭。而今有你,我定可與他一爭高下!來來來,隨我一同看看去……”

    拉起棄,不由分說直奔那孟諸大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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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元暘帝都還真是一塊寶地,八條大河氣勢滔滔繞城而走,卻又同在南門外徘徊交匯,衝撞出一處浩浩淼淼深不見底的大澤“孟諸”。

    空中俯瞰,八條大河蜿蜒舞動宛如八條巨龍騰空而起,孟諸大澤便似巨龍爭奪的一顆耀眼明珠,算上帝都皇城中的真龍天子,真真一幅“九龍戲珠”的奇景。

    五月初五,卻是元暘帝國大圍之日。但因了帝都這獨特地勢,元暘帝國的大圍不在深山而在澤國,世人稱之爲“水圍”。

    這習俗流行千年,傳聞起因乃是孟諸大澤中,生出過一種兇惡無比之巨獸。

    曾有漁人落水,撲騰呼救時身下血浪翻騰,被急撈上船時腰部以下竟皆成殘骨,漁人連呼“尻被鋸”,痛極而亡,因此巨獸得名“尻鋸”。

    元暘先祖勇士萬人,於澤中圍獵這“尻鋸”,一場九死一生的血戰過後,終在五月初五將此獸制服。

    此後,元暘漁人環水而居依水而食,再未見此物爲禍。爲祭念先祖亡靈、祈先祖蔭庇,遂有“水圍”習俗出現,只是如今不再圍獵,而改成了競技。

    近年國民富足,加上朝廷利導,天子與民同樂,“水圍”聲勢益發不同往常,萬人空巷、觀者如堵,一年賽過一年,竟成爲元暘帝國最盛大之節日。

    此前有傳聞說那“尻鋸”復又現身,衆人皆以爲今年大圍只怕要泡湯。孰知那傳聞不過空穴來風,不日有司即發出安民告示闢謠,是故今年大圍比往常又多擔了幾分期待。

    離大圍尚有數日,那澤中已是熱鬧異常。無數快船在水中穿梭來往,號子聲不絕入耳,岸邊鑼鼓喧天,皆是那豪門巨族組織專門的打圍的隊伍在那訓練。

    “水圍”的規則很簡單,每人一船,五船一伍,只要伍中有一船一人最先取下澤中木製“尻鋸”頭上之紅色綢結,便是勝者。

    勝者除博得彩頭外,更獲御賜“斬圍”牌匾。一見此匾,人過低頭,馬過下鞍,帝王將相也要鞠躬行禮,乃莫大榮耀。那些豪門巨族組織隊伍,離賽事尚有月餘便日日訓練,只待拔得頭籌將那御匾取回家掛在門頭。

    “水圍”乃是元暘國之“全民運動”,不分貴賤,人人皆可參與,此前連續三年的勝者便是東宮皇太子嬴廣,那匾至今掛在嬴氏宗祠之上。

    那皇太子素來仁義,竟將去年所贏彩頭全數捐出,故而今年彩頭勝過歷年雙倍,報名參賽人數較去年又增加了三成。不知爲何,前兩日三皇子也倉促組織了一支隊伍參加,卻至今還沒有伍長。

    棄上次過這大澤是在夜間,白日一見,煙波浩渺,又不尋常。

    “若兄弟願意,便來做這伍長如何?”嬴協拉着棄,徑直來至自家隊伍前,衆人趕緊行禮。

    “衆位兄弟,好好出力,若是賽得好,嬴協絕不虧待大家。”

    “這位棄土兄弟,便是昨日‘奪雲試’上魁首,他之神采,想衆位已有所耳聞。今番由他帶大家打圍,大家可有信心?”

    “奪雲試”上蒙面男子挑戰姬雲君之事已在帝都傳得沸沸揚揚,衆人哪會不知?一聽說三皇子身後少年竟是那人,齊齊喝起彩來。

    棄少年心性,來這熱鬧之地,被那鑼鼓號子激得心潮起伏,如今又被衆人一陣喝彩,懵懂中便將這伍長差事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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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兒無味至極,恍恍惚惚行至一地,竟又是那“食無味”。

    見於兒手持木板,小二徑將她引至二樓,此次卻不是“問柳”,而是另外一處“聆風”。

    這“聆風”朝西,窗外密密匝匝植滿紫竹,恰可遮擋盛夏暑氣。和風一至,滿園竟盡是琳琅之聲。於兒細看,卻原來每株竹枝之上,皆以細線懸掛各色小小玉石,風吹玉振,叮叮噹噹發出脆響,合着颯颯竹葉舞動,宛如天成妙曲。

    腰間那“折戟”竟也發出幽鳴,與那玉聲唱和。夕陽透過竹林,偶爾照射在玉石之上,便似紫簾翠幕中綠雲流動,綠雲間又有七彩繁星閃爍,渾不似在人間。

    “姐姐,您來啦!”卻又是那小丫頭,“要些什麼,您儘管吩咐。”

    “你們掌櫃呢?我想見見他。”

    “姐姐,您稍等,我去看看掌櫃他在不在。”小丫頭噼噼啪啪跑了。

    於兒喫茶等候,片刻後小丫頭回來:“姐姐,對不起,我家掌櫃臨時出門去了,這幾日恐皆不在店中。姐姐您想喫些什麼,我先安排人幫您做來。掌櫃吩咐過,持此板者,便是貴人,但凡小店有的,您只管要,一應開銷皆由小店自行承擔,您儘管放心。”

    於兒隨便點了幾樣。小丫頭退下,菜餚片刻間便端來。

    於兒一嘗,這些菜餚雖亦十分可口,卻沒有上次喫到的那種令人心動的味道,心中十分奇怪。

    “你們這雅間可能長租?”於兒愛惜此處,不覺發問。

    “姐姐若要住,我同櫃檯說聲便是。”不想那小丫頭滿口答應。

    “毋論何人問起,皆不要透露我的消息。”

    “姐姐放心。”

    “此處甚稱我心意,還正好可以甩開那些惱人的崑崙弟子。”於兒長舒了一口氣,這便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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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棄竟能在‘奪雲試’中拔得頭籌,真真不可思議。”

    “是啊,短短半個月時間,他如今的實力,竟已跨入中流境界了。他竟是如何做到。”

    “雖然他實力很強,可終決時那女子輸得也太容易了些罷。”

    “這臺上比試,實力固然重要,心態尤其要緊,卻是那女子太急了些。”

    崑崙衆弟子你一言我一語,猶在討論那“奪雲試”。於問問心中有事,並不做聲。

    “這三皇子嬴協卻是個喜歡折騰的主兒,這不‘奪雲試’剛完,又忙着去弄那大圍了。”

    不知是誰突然提了一嘴,衆人的話題立時又轉移到那大圍上去了。

    於問問心中也是有無數疑慮得不到解答,也曾以那崑崙白羽向師尊徵詢,然而師尊也甚是詫異。

    此時負責保護於兒的兩個弟子匆匆回來了。

    “如何?”於問問將兩人拉開。

    “自校場離開後,她並未回到客棧,我倆將平日裏她常去的地方皆尋了一遍,亦未找到。”兩人搖搖頭。

    “好,我知道了。有勞兩位師弟。”於問問心頭煩亂,“我且去那大澤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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