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上有水榭,有九曲廊橋,湖邊植滿綠柳,來客們三五成羣,或在水榭中,或在廊橋上,或在柳樹下談笑,神態各異,或爽朗,或文雅,或嬌羞,或俏皮……卻懷着同樣的心思,尋找意中人。
安茉兒感慨,真不愧是金陵最負盛名的相親大會。
能來參加荷花宴的大都是未婚男女,而且非富即貴,長公主已經爲大家把好了身份家世關,來了即可放心挑。
像她這樣的,純屬意外。
安茉兒往人少的地方去,儘量避開小姐們,免得哪位看走了眼看上她,那就不好辦了。
“蓉兒,剛纔那位公子看到你,眼睛都直了,他定是看上你了。”
“胡說,他是在看你。”
“他的目光明明就是落在你身上。”
花徑上走來兩位小姐,小聲的說笑,安茉兒忙轉過身假裝在賞花,暗暗訝異:安蓉兒居然也來參加荷花宴?
安蓉兒有資格嗎?看來,漏網之魚不止她一條。
安茉兒等安蓉兒走過去,這才轉身繼續往前走。
沒走多遠,又見到一個熟人,曹卓煌。
“嗨,莫先生,你可見着兩位小姐?一位身穿鵝黃裙子,一位身穿桃紅色裙子。”
安茉兒:呃……
莫非剛纔安蓉兒和那位小姐說的,眼睛都看直了的公子就是曹卓煌?
“看見了。”
曹卓煌欣喜:“快告訴我她們往哪兒去了,適才我就跟朋友打了聲招呼,一回頭人不見了。”
安茉兒裝模作樣道:“那你先告訴我,你看上了哪位?”
曹卓煌笑的兩眼只剩一條縫:“自然是穿桃紅色裙子的小姐,長的真俊。”
安茉兒點點頭,果然是看上了安蓉兒。
“喏,往那邊去了。”安茉兒指了個方向。
曹卓煌拱了拱手:“多謝,莫先生回聊。”便追安蓉兒去了。
安茉兒看時間差不多,便往宴會所在的薰香殿走去。到了薰香殿,殿外的宮娥問她要名帖,安茉兒拿出名帖,宮娥便帶她去指定的座位。
殿內上設一張條桌,那是主位,左右各四排條桌,每排八張條桌,安茉兒算了下,剛好是一百三十個座位。
安茉兒的位置在第二排第三桌,巧的是與她同坐的竟然是秦釗。
秦釗見到他十分高興:“王兄。”
“莫先生。”安茉兒糾正他。
秦釗笑道:“是,莫先生,沒想到您也來,我正愁無趣,有您在就好了。”
秦釗實在不想來,但爹和祖父非要他來,雖說來參加宴會的人他大多認識,卻跟這些人說不上話,只能早早在這等開宴。
安茉兒看了下四周,已經落座的客人不到三成,她來早了。
“秦釗,這座位安排是不是有講究?”安茉兒問。
安茉兒心想,可能他的名帖是雲瑤公主給弄的,所以位置靠前,若真按身份,她肯定得坐到最末尾去。有點好奇安蓉兒的位置會在哪?
客人們陸陸續續進場,韓言林等人進來,看到安茉兒居然坐在第二排,不由的驚訝。三殿下想拉攏紀雲亭,也不至於給莫厲華安排這麼靠前的位置吧!要知道這荷花宴是以身份排座次的。
更讓韓言林惱火的是賀鳴等人的座次居然還在莫厲華之後。
規矩全壞了。
賀鳴和柳成風就坐在安茉兒邊上,賀鳴倒是挺高興,跟安茉兒打招呼:“莫先生。”
“賀公子。”安茉兒回禮,她對賀鳴的印象還不錯。
“我才知道你要開新酒樓了,到時候一定去捧場。”賀鳴道。
一旁的柳成風用胳膊肘捅了捅賀鳴,韓言林就坐在前面,仔細被他聽見。
他們剛知道紀雲亭和莫厲華盤下了倉雅軒,要跟集賢居打擂臺了,難怪韓言林今天跟吃了火藥似的,這麼衝。
別人不清楚,但他們作爲韓言林的死黨很清楚,開集賢居酒樓的目的何在,以前大家都是在流觴閣聚會,流觴閣被官府查封了,所以纔有了集賢居,集賢居不僅是大家聚會的地方,更是幫二殿下吸納招攬人才的地方,二殿下把這事兒交給韓言林,可見對韓言林的器重和信任,韓言林也是盡心盡力要把集賢居給做好。
集賢居現在號稱金陵第一酒樓,那是名至實歸的,連春風樓和得意樓都得靠邊站,誰能想到紀雲亭和莫厲華把酒樓開到了集賢居附近,那不是打擂臺是什麼?
更可怕的是,這背後或許有三殿下的影子,那就不僅是生意之爭了。
大興官場上壁壘分明,不同陣營便是敵人,所以,大家還是少來往比較好,賀鳴還主動往前衝,十分不妥。
賀鳴被提醒後,面色訕然。
柳成風的小動作,安茉兒瞧見了,安茉兒笑笑,表示理解。
不過她真心以爲,大興官場這種非友既敵的風氣非常不好,很容易互相掣肘,會導致政令不通,一件芝麻綠豆的小事兒也要扯皮。
又過了一會兒,安茉兒看到安蓉兒進了大殿,被侍女帶到了對面第四排最末尾的位置,和她一起來的身穿鵝黃衣裙的小姐與她同桌,兩人臉上皆是新奇和興奮,想要東張西望,又怕失了禮儀。
果然不出所料。
安茉兒心笑,太常寺丞堂兄弟的孫女,能在這大殿上撈到一個座位已是不容易。安蓉兒還是挺厲害的,能哄的叔婆爲她爭取到這個機會。
若是安蓉兒知道她也來了,而且坐在對面第二排,會是什麼心情?還能這麼愉快嗎?
不過,安蓉兒還是不要知道的好,指不定會當場拆穿她,那就尷尬了。
“莫先生,紀公子來了。”身旁的秦釗道。
安茉兒擡眼望去,只見紀雲亭和三位皇子一同進了薰香殿。病嬌反派今天也很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