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打扮整齊，安芳兒進來一看，不禁傻眼：“姐，你跟殿下去遊湖，你就穿成這樣？”
安茉兒看着鏡子裏的自己，一身蟹殻青色的長衫，腰繫青色絲絛，眉目疏朗，多俊俏少年郎啊……
“姐，你就算不描眉擦胭脂，你好歹穿個女兒家的衣裳。”把自己打扮成男子去跟人約會……虧她想的出來。
“姐，我也覺得您還是換身衣裳的好。”招娣覺得芳兒說的對。
“我覺得這樣挺好的，你們是沒穿過男孩的衣裳，比咱們女子的穿戴便利多了。”安茉兒不便明說，其實她是覺得齊王殿下夜遊秦淮河已經很扎眼了，要是被人看見身邊還有個女的，那還了得，不得炸翻天？要知道夏夜的秦淮河上很熱鬧的，難保不碰見一兩個熟人。
她如此打扮，是想低調。
“安茉兒，齊王府的馬車來了。”莫衝在門外說道。
“來了來了。”安茉兒拿上扇子出門去，身後安芳兒和招娣齊齊嘆了口氣。
來接安茉兒的是九黎。
九黎看見她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笑道：“莫先生重出江湖了？”
安茉兒揚眉：“不行嗎？”
“行，非常行。”九黎笑着請她上車。
自家殿下是不會在意這些的，只要是這個人就行。
馬車朝河邊去，卻不是安茉兒平日去的方向。
“九黎，咱們不是去秦淮河嗎？”
“莫先生，殿下說文德橋那邊太熱鬧了，去下浮橋上船。”
下浮橋好遠的說，不過今晚既然由他安排，自然聽他的。
李明睿已經在碼頭上等着，今晚新月如鉤，微風徐徐，十分舒適，的確是個遊湖的好日子。
這算是他第一次正兒八經地約人遊湖，還是自己心儀的女子。
“姜公公，九黎去了多久了？”
“殿下，長樂街到這，馬車也得兩盞茶時間，一來一回，少說得兩刻鐘吧！要是茉兒姑娘再打扮打扮……那就不好說了。”姜公公道。
殿下是心急了嗎？轉來轉去，把他頭都快轉暈了。
不過，也難怪殿下激動，殿下第一次跟自己喜歡的女人一起遊湖。
想想真是美好。
當初他還覺得茉兒姑娘身份低微配不上自家殿下，沒想到茉兒姑娘成了東陽鄉君，又拿下廚藝大賽頭名，若是能在後續與北齊大廚的比拼中獲勝，便是又立一功，到時候搞不好能封個縣主什麼的。那樣的話，配自家殿下就很合適了。
“要不，殿下您先上船？”
“還是在這等。”李明睿道，眼睛忍不住又看向長樂街的方向。
終於微風中傳來馬蹄的聲響。
“殿下，來了。”姜公公欣喜道。
李明睿默默地做了個深呼吸，可算是來了。
馬車停了下來，九黎下車放好凳子。李明睿站在馬車邊，準備親自扶安茉兒下車。
車簾掀開，卻是鑽出一俊美少年。
李明睿：……
安茉兒瞧他怔忡地樣子，燦然一笑：“怎麼？不認識了？”
安茉兒下了車：“我這是替你考慮，我還以爲咱們是去文德橋那邊遊湖，那邊人多眼雜的，你說萬一被人看見你跟一女的一起遊湖，明日還不得鬧的滿城風雨？”
李明睿失笑：“那就鬧唄！”
“別，我可不想再次陷入輿論漩渦。”
李明睿笑笑：“上船。”
九黎隨行，姜公公駕着馬車離開。
船上早已備好瓜果點心，佳瑤佳釀。
船緩緩離開碼頭，沿着河往東走。
李明睿給兩人杯中斟滿酒：“先祝賀你成爲金牌大廚。”
安茉兒伸手去拿他的酒杯：“你別喝酒，喝茶，心意到了就成。”他身體不好，大夫說過不能飲酒的。
李明睿摁住她的手：“一杯，無妨。”
“一杯也不行，大夫的話你得聽。”安茉兒堅持把他的酒換成茶。
李明睿苦笑，心想：是不是需要提前告訴她，其實他沒有病？這些年都在裝病，他不飲酒只是沒有碰上值得飲酒慶賀的好事兒。
“謝謝你滿足我的心願帶我來遊河，也祝你身體康健，心想事成。”安茉兒舉杯。
看着她笑語嫣然，一雙眼睛若星辰璀璨，李明睿有一瞬地走神，隨即微哂，以茶代酒，一飲而盡。
“茉兒，當初你我立下賭約，如今你贏了，要問什麼問吧！”是該兌現諾言的時候了。
此情此景，適合表白心意。
安茉兒不慌不忙地給自己斟滿酒，給他斟滿茶，笑眼彎彎地看着他：“殿下，我來金陵的第一天，就在朱雀街遇到一場刺殺，你送了我一把傘，你還記得嗎？”
“記得。”那時，不知道雨中少年就是她，他還把盧家七奶奶身邊的丫頭認作她。
想想也是好笑。
“後來去西山偷花又遇見了你，我一度覺得我們還挺有緣分的。不過現在看來，似乎那日雨中並不是我們第一次相見，殿下，我們是不是在更早的時候見過？”
李明睿凝眸：“這就是你要問的問題？”
安茉兒點頭：“所以，如實回答。”
她真的想了好久都想不明白，四年前他就派莫衝跟着她，爲什麼？
這問題在她心裏都成懸案了。
李明睿大概能猜到是怎麼回事了，莫衝那小子定是出賣了他，和盤托出了。
只是……這問題該如何回答呢？實話實說，會不會有點丟臉？而且當年他當着她的面在蘑菇湯裏下毒，毒死了那幾個人販子，又讓七溪嚇唬她，在她心裏，對當年那個小女孩的印象一定很差。
可要是不說實話，萬一以後被她發現，下場會更慘吧！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安茉兒瞧他那爲難的樣子，越發斷定他們之間有過交集，只是她記不起來了。
“容我整理下。”李明睿心虛道。
安茉兒失笑，還要整理？組織語言？
“畢竟有點久遠。”李明睿道。
“行，那你慢慢整理，只要不說謊就行。”安茉兒悠閒地抿着小酒。